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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的。”妩子抬起头,跪坐正身体,抬起头,好看的眼眸看着云笙,满是信任:“恩人请说。”
那认真的样子,让人觉得此时说些什么,他都能答应。
而就是这般,云笙觉得棘手,各种意义上的棘手。
她与他对视了好一会,看到的只有认真。
他确实不会武。
他除了东瀛人外,也没有露出有威胁的迹象。
云笙心中叹息了声,索性撩开衣摆,在他面前坐下,看着他说:“你好好回答我几个问题,我倒是可以给你寻一个安身之所。”
妩子眼一亮,嘴角就想上翘,却又觉得此时该严肃,也就绷着脸,重重点头应:“嗨以!”接着又连忙改口,道:“好的,恩人请问。”
云笙一笑,也不和他说自己其实听得懂、说得了东瀛语言,直接问:“你在东瀛是什么身份?”
一听这个,妩子笑了,回答得很是骄傲:“奴家是吉奈的花魁。”说着话还挺直了腰背,胸前刚拢好的衣服,又敞开了不少,白嫩嫩的胸膛更是直接闯入云笙眼中,让她不自觉的移开了视线。
云笙接着问:“那是谁让你来大周的?”
妩子听了这问题,一下子没什么精神,他嘴角垂了下来,很难过的说:“一位姓长藤的大人,说奴家歌舞好,东瀛已无人能及,让奴家来大周学,并给另外一位大人跳舞唱歌。”
“嗯?那你来之后,为什么会到这荒郊野外?还不想回去?”云笙不错过他脸上的任何表情,却还是找不到任何破绽。
妩子双手有些颤抖,微抬头看着云笙,双眸都含了泪花,说:“根本不是他说的那样,另外一个大人......”说到这里他不禁咬住了下唇,似乎很难以启齿。
可在云笙直勾勾的注视下,他闭上眼睛,还是说了出来:“他只想拉奴家去床上!”
云笙开口:“做花魁,迟早要面对这样的事,难道东瀛你所在的地方没人教你?”语气很是平淡,好似在谈论今天天气如何的样子。
她承认,自己这么问,确实恶劣,很是伤人。
果不其然,妩子身体一颤,睁开了眼,那瞬间,泪又掉了下来,他伸手胡乱的一抹,在脸上留下几条脏脏的痕迹,整张脸都花了。
“才不是,奴家才不会那样做,不会。”妩子气愤愤的说着,边说还边摇头。
那样子像只被惹恼了的小猫咪,爪子都绵软无力的那种。
云笙笑了笑,从袖口里拿出帕子,温柔地给他擦了擦脸,看着他愣住的神情,笑说:“不会就是个好的。”
妩子脸颊飞红,低低的说:“奴家不会,是好的。”
“对了,在大周那位大人是谁?”云笙将帕子放到妩子手中,问话的语气都轻柔了不少。
但只有她清楚,自己如今的所作所为,到底有多少是出自真心。
妩子双手拿着那帕子,觉得刚刚的伤心又没了,只觉得暖,他回:“奴家不清楚,只说是马蜂寨大当家......”说到这他皱了下鼻子,很嫌弃的样子,“很老,头发都白了,可力气好大......”抓得他的手生疼,好在他逃出来了。
马蜂寨果然令人恶心。
云笙皱了下眉,接着又安抚:“难为你了,如今逃出来就好了。”
“嗯!”妩子点头,脸上都有些淡淡的笑意,瞧着云笙都充满了感激,“谢谢恩人!”
“逃出来是你的本事,谢我什么?”云笙笑了笑,然后有些好奇的问:“听说马蜂寨大得很,人也多,你是怎么跑的呢?”
妩子顿时一脸纠结,他纠结着该怎么去说,他是变成狐狸跑的,这个他却不可以告诉任何人。
可是再说谎,他会愧疚,他很不想......不想骗恩人。
云笙等了好一会,见他一直不说话,心思一转倒没继续问,而是说:“你不愿意说,便不说吧。”反正,如今她还带着他,那么有的是办法了解到。
“真的可以不说吗?”妩子一脸喜意,看着云笙的眼睛都快闪出星星,“恩人可真温柔。”
云笙楞了下,扯了个笑道:“你也很温柔。”说罢,站起身,拍拍身上的草屑,低头看着抬头看她的妩子,伸出手,“起来,我带你离开这里。”
妩子的眼一下子亮了起来,重重点头:“嗯,谢谢恩人,给您添麻烦了。”话毕,伸手握住云笙的手,借力站了起来。
他的手修长柔软,比她的不知要好上多少。
云笙心中感叹了声后松开手,往前走去,边走边说:“跟我来。”
“嗯。”妩子急急忙忙的跟上去,心中满是喜悦,这世间好人好多,就算是大周这,也有人愿意帮助一无所有的他。
真好。
看着云笙的背影,他觉得非常的可靠。
走了一段距离,云笙眼角瞥了一眼身后的妩子,然后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他看到她停下,也连忙停住。
云笙的目光放在他没穿鞋的双脚,白皙的脚背被一些树枝荆棘划满伤痕,流出一些血来。
妩子也注意到了,有些不好意思的将脚往裙摆里缩,但他裙摆似乎不够长,一直遮不住,他双手不禁往下扯裙摆去遮......
那模样简直就是个小可怜,受了委屈又不敢说,因为,怕被人责怪这有什么可委屈的。
虽然她真没欺负他。
可是她还是有点罪恶感。
云笙从袖口生下的帕子拿出来,走到他跟前,蹲下身。
妩子立马随之蹲下。
云笙楞住,接着不禁笑了,说:“站起来抬脚,我给你用手帕绑一下脚。”
妩子却摇头,但又笑了,笑得软软暖暖的:“恩人,你真是温柔的人。”
云笙此时却笑不起来,她......可不温柔。
“罢了,给你,你自己绑一下吧。”云笙将手中的帕子全塞给他,自己起身走到一边,靠着树干看着。
“是!”妩子看她没走,在一边等他,心里又甜了起来,直接坐到地上去,拿着帕子去绑,绑好后,站起身走了几步,满是开心的开口:“恩人,好多了不疼了。”
也许笑容真能感染人。
云笙本还有点沉闷的心,有点见晴了,点点头说:“那便好。走吧。”
妩子脚不疼了,跟上云笙的脚步也轻松很多,他在背后看着云笙,只觉得她和自己曾见过认识的女人、男人不同,非常可靠!
也非常......温柔。
妩子笑了起来,眉眼弯弯。
云笙回头看了眼,心有疑惑、有不解,可嘴角也不自觉的上扬,不过只是短暂的一瞬。
两人走到官道时,那匹马还没跑,悠闲的甩着尾巴,在路边吃草。
它看到云笙来的时候,还自动踏步过来,马头一伸就蹭了蹭云笙的手。
云笙一笑,伸手摸摸它的头,不知为何,自小她的动物缘就很好。
就算是她刚杀完人,满手是血,动物也愿意靠近她,还呜呜叫着安抚她。
“真好......”妩子看着云笙和马,不禁很轻的叹了声。
云笙疑惑的看了过去,见妩子还是那模样,乖巧的站着等着她安排。
他身上还穿着那身红衣红裙,红衣有被撕烂的地方,胸口都遮掩不住,她想了下,走到马身侧,从挂着的包裹里拿出一件黑色披风,然后朝妩子说:“过来。”
“是。”妩子立即小跑了过去,那仪态真像是还穿着木屐走路。
云笙扬起披风,给他披上时才发现,他比她还高一些,但因身姿纤瘦却是看不出来比她高。
这样比女子还要美的男人,也不知是如何培养出来的?
虽然她思绪乱飞,但手指却未停,直接给他将披风的带子给打好结,这样只要不是大动作,也就能好好的遮住他那诱惑人的胸膛了。
“恩人......”妩子不禁唤了一声。
“嗯?有事?”云笙问。
妩子却一时说不出心里的感受,只是柔柔的笑了笑:“没事,只是觉得......能遇到恩人这般温柔的人,真是太好了!”
云笙的目光从他身上移开,看向远处,轻轻笑了笑,一跃上马,弯腰伸手给妩子,开口:“拉住我的手。”
“是。”妩子被她跃马的身姿惊艳了下,看着她的目光都很崇拜,乖乖听话的拉住她的手。
接着他就觉得身体腾空,然后等他回神就已坐到马上,被恩人圈在怀里......
妩子缩了缩身体,脸再次红了。
云笙没觉这姿势有什么奇怪,这样子她能更好的掌控他的一举一动,而且也比较好带。
策马狂奔,直往平安镇。
停顿了那么长时间,倒也是有点误事了。
妩子像是第一次骑马,有点害怕的又往云笙怀里缩了缩。
“不会掉下去,不用担心。”云笙见此,笑了声。
一直以来她接触的男子,一个个出色无比,无胆小之人,像妩子这般的,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到,抛开其他的因素,她是觉得他挺可爱有趣的。
不过,很快云笙就没这心思去想这些了。
因为在过一个路口的时候,四周涌来了浓浓的大雾。
“吁!”
云笙勒住马,马焦躁的踢踏着马蹄,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危险。
妩子也语带害怕的说:“恩人,往回走......”
云笙皱眉:“怎么?”
“有危险,别再往前了。”妩子手扯住云笙的衣袖,他妖力低微,都能感觉到让他浑身的毛炸开的阴冷感,“很危险的,前面很危险......”
“安静。”云笙却有些不耐。
妩子便闭上嘴巴,有些害怕的扯紧云笙的袖子。
云笙回头看了眼来路,却见来路已是白雾蒙蒙。
观察四周,前后左右也全是白雾,视线所能看到的地方极其有限。
雾气却不像是毒雾,反而更像是普通的雾气。
她皱起眉头,但这雾来得莫名,而且普通的雾气没这般厚重,这雾都让人看不请两步外景色的地步。
云笙动了下耳朵,仔细听着周围的声响一会儿后,撕下妩子红衣上一条布条下来,吓得他一愣。
“我们下马走,别走散。”云笙用那布条,一头绑住他的手,一头绑住自己的左手,接着揽着他直接飞身下马。
“你牵着马。”
妩子看她这般冷静自若,心也平静了些许,听话的牵住马。
云笙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带着妩子往前走,走了几步便仔细听了听声音,又继续走。
百来步的距离,停了六七次,但没有一步踏空或是被绊倒。
妩子随着时间一长,看着云笙的目光,愈发崇拜,对那雾气中的阴冷感,也没那么害怕了。
又走了一段距离,白雾总算散开了不少,只剩下茫茫一片。
云笙四周看了看,还是熟悉的景色,心里总算是松了口气。
不过妩子却比之前还害怕,人都贴紧了她。
“没事了,别怕。”在地面上,被这么紧密相贴,她不习惯的想退开。
妩子却觉得浑身的毛又开始竖起来,不断摇头,不断靠近,他看着云笙的眼睛满是恐惧。
云笙皱眉:“怎么了?说话。”
“恩人......”妩子腿都有点颤,他都闻到不少恶鬼腐尸的味道了,这味道都是冲着恩人来的,他都不知该怎么办,只能哽咽着挽住云笙的手,不让她过去,不断的说:“危险,那里危险,奴家感到危险,别去,别去。”
云笙心情忽的觉得烦闷起来,总觉得有些怪异感。
但已看到官道,这大雾也渐渐散开,周围也无怪异声响,只有一些鸟鸣声,应该无事。
这般想着,她便安抚了他句:“没事,你瞧,要到官道了。”
说着话,她指着前方的一条比较宽阔的道路,带着他就往那走,刚走了几步,便猛的停住。
因为前方官道边上,雾气晃动了下,一个茶棚凭空出现。
简陋的茶棚里坐着好多人,死在她手上的三疯子也在。
所有人都在说着话,说的话各异,但恶意和恨意却是满满。
站得这般远,云笙都能感觉到一种刺骨的冷直入骨髓。
茶棚里,一个拿着匕首的女人说:“那云笙可真可恶!竟然追我们追到大漠里去,也不怕被狼撕了!”
“呵呵,撕成肉条,晒成干,也能给老朽当下酒菜。”拄着拐杖的老人笑呵呵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