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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连魁小时候最喜欢的人是他小叔许赟,因为他是许家现在最厉害的道士,因为他特别爱笑,一点不像那些传说中总爱板着脸的高高在上的长辈。
许家人丁单薄,许连魁的玩伴极少。他的亲生哥哥许连之,比他大十八岁,古板无趣,父亲病逝后,更端着“长兄为父”的架势,别说陪他玩,连跟他聊天的时候都少,不是在降妖伏魔,就是在赶去降妖伏魔的路上。
许赟却比许连之亲切的多,每次出门回来都记得给许连魁带好吃的做礼物,会把还是个小团子模样的许连魁抱到膝头,给他讲各种各样的故事。许赟无论什么时候都带着笑容,没有半点疲色,就像照进人心里的月光,温和得让人忍不住向往,却又强大到只能仰望。
年幼的许连魁曾偷偷想过,他家大哥和小叔应该调换一下。
许连魁生来就聪慧过人,无论是千字文还是符灰录,都能过目不忘。琴棋书画也是一点就通,令人啧啧称奇。
然而,他生性顽劣叛逆,仗着聪明更耐不下性子学习。比起规规矩矩的坐在桌前画道符,背法阵,更喜欢去爬树抓鸟,撵鸡追狗。他甚至对隔壁人家的蜡染布花样都比对道符图案感兴趣,学了两年,依旧停留在信手鬼画符的阶段,让许连之十分头痛。
最后,还是许赟手把手的教会许连魁画第一道符咒。然而,许连魁依旧兴趣缺缺,做道士什么的,看起来好没意思。
七岁的时候,许连魁想要出去玩,便借着想要学道术的名义缠着自家小叔带自己出去降妖,没想到,向来疼他的许赟这次却拒绝了。
“为什么不能带我去?是因为我不会画符么?”那么简单的东西,他只是懒得学而已。许连魁气得脸颊鼓鼓的,瞪眼看着小叔,许赟腰间的麒麟珠在阳光下发出耀眼的光芒。
“做道士,最重要的不是道符,而是道心。”许赟对着小不点眨眨眼睛,从怀里摸出一个拳头大小的错金银铜兽,放在许连魁嫩藕似的掌心,“身为许家人,你知道许家的血脉之力是什么么?”
“血脉之力?”许连魁看看掌心沉甸甸的那个铜兽,又看看自家小叔,白嫩的小脸上满是不解之色。
“对。”许赟抬手帮他擦掉蹭在左颊上的灰痕,温和的勾起唇角,“等你能力觉醒的时候,小叔就带你出去。”
还好不是让他练画符,许连魁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可是,怎么才能觉醒血脉之力呢?镇日疯跑俨然成为附近一条街的小霸王的许连魁,偶尔也会抽空摆弄研究那只铜兽,但始终没弄懂小叔说的血脉之力到底是什么。
两年后,西南有腾蛇作乱,许赟前往除妖。
临行前,还没觉醒血脉之力的许连魁撒娇的抓着许赟的衣角,满眼期盼的道,“小叔,真的不能带我去么?”
只有在许赟面前,他才会露出这幅乖宝宝的样子。
“小叔答应你,下次一定带你去。”许赟蹲下身,给了小不点一个大大的拥抱。许连魁开心的回抱住许赟的脖子,他知道,自家小叔从不失言。许赟的衣襟上带着的那股清冽的草木味道,许连魁一辈子都忘不了。
可是,许赟失言了。那只腾蛇是玄级的大妖,他殒身西南,再也没能回来。
九岁的许连魁跪在许赟的灵牌前暗自发誓,此生,他定要变成最强大的道士,诛灭万妖,为小叔报仇。
这个时候,他已经在许连之那里知道,据说许家乃是仙人后裔,血脉里保留了先祖遗留下来的能力,所谓最重要的血脉之力,便是能通妖言鬼语。
若不是魂飞魄散,许连之最起码还能借由血脉之力跟许赟的鬼魂联系,然而,腾蛇生生吞了他的魂魄。
“所以,小叔希望我能听见你说话么?”妖怪都是心狠手辣祸乱人世的家伙,跟它们有什么好说的?血海深仇,不共戴天。送走许赟的那个晚上,许连魁躺在床上,皱眉看着那只花纹绚丽的铜兽。
难道小叔是在里面封了只小妖,给他做玩具?他百思不得其解,但舍不得丢掉那只许赟送他的铜兽,仍旧悄悄随身带着。
从此,许连魁像变了个人似的,开始发奋修习道术,并展露出惊人的道士天赋。一年后,他亲手收服第一只妖怪,冷漠、果断、毫不留情。
许连之想劝他,却又不知道从何劝起,最后,他默默把许赟留下的那枚麒麟珠交到许连魁手上,“小叔的东西,你代他收着吧。”
许家有两枚家传的麒麟珠,许连之继承了父亲留下的那枚,另一颗,曾经在许赟那里。
与其说麒麟珠灵气深厚驱邪破煞,倒不如说,对许家人来讲,那是代代传承的信物,沾染着许家每代道士气息。
许连魁就着灯光把那颗珠子结了个绳结,挂在自己的手腕上。
十一岁那年,许连魁刚解决掉条蛇精,便被只九级狼妖偷袭,即将被吞吃下腹之际,自他怀里爆出道青绿色的光芒,当头将那只狼妖一斩为二。
血管里有什么滚烫的东西哗啦啦的滚过,就像要烧起来似的。
死里逃生的许连魁忍住不适,震惊的从怀里拽出那个铜兽,“你救了我?”
能一举击杀九级狼妖,至少也是个十级的妖怪。它如果没被封住妖力,有千百个机会可以杀掉他,为什么不但没杀,反而救他?
【当然。】许连魁听到一个声音清楚的答道。他看着那个铜兽眨了半天眼睛,“是你在讲话?”
那个声音庆幸的长出口气,【你听见了?天啊,我等了这么多年,你的血脉之力终于觉醒了。】
“你到底是谁?”许连魁沉默几秒,这就是小叔说的血脉之力?
【对啊,我叫獬豸,是十级的怪。】
“你既然是妖怪,为什么要救我?”面带稚气的许连魁困惑的皱起眉心。
【因为我跟许赟是朋友啊。】獬豸理所当然的道,【我答应他以后要保护你。】
“朋友?”道士跟妖怪可以做朋友?许连魁觉得自己的三观有出现严重崩塌的趋势。然而,獬豸的确是许赟亲手送给他的。
从此,他身边有了一只形影不离的妖怪。在獬豸那里,许连魁知道了另一个自己从来不知道的小叔。
据它讲,许赟的愿望是把那颗贴身的麒麟珠送给这辈子最喜欢的人,没事情的时候,喜欢修炼完毕坐在整座镇子最高的屋脊上看日出,难过的时候最爱喝酒,他说,“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事情是一壶酒不能解决的,如果真的不行,就再来一壶。”
许连魁为此偷偷跑去喝酒,热辣的液体从喉管灌下去之后,乾坤颠倒,大脑瞬间跟身体断开了连接,他抱着酒壶睡到第二天下午才醒。从此,他也爱上了这种能让人由冷到暖的滋味。
听懂妖言鬼语的许连魁逐渐发现,妖怪们并非都是无恶不作之辈,它们像人一样,有各式各样的脾性,有的贪吃,有的贪玩,有的孩子气,有的重情义,有的恶毒,有的奸诈,有的暴躁,有的报仇,有的报恩。
他这时才隐约明白许赟当初的意图,世上的妖怪,并不是简单的非黑即白,身为一个道士,最重要的不是能力多强大,而是要有一颗能明辨是非的道心,血脉之力未觉醒的他,根本无法做到这点。
然而,因为许赟的死,他依旧看妖怪不顺眼,而且,最让他不能理解的是,月老居然说,他这辈子的红线居然挂在一个妖怪身上。于是,许连魁最大的爱好变成了捉弄那些在人界招摇撞骗的妖怪。另外,但凡遇到雌性的妖怪,他就避开八丈之外,他就不信,这样还能跟妖怪牵扯上红线。
十四岁时,许连魁挂上木法印跻身黄级道士之列,震惊了当世所有的道士世家。
许家的那个天才,曾经一度成为许连魁在众人口中的代称。
许连魁十六岁那年,淮河有群恶蛟作乱,洪水泛滥。临岸县城苦不堪言,有户姓刘的世家祭出千两黄金和家传三百年的美酒一坛,恳请天下英雄前往除妖。
他到达淮河的时候,漫天稠雨,遍地恶风,两条恶蛟正在合力围攻一个白色的身影,斗得难舍难分。当中那道白影长身玉立,广衣博带,宽大的金边袍袖犹如战旗,在风雨中猎猎招展,激起许连魁一襟豪气。
两条黑影偷偷摸摸的冒出水面,借着昏暗的天色试图从背后偷袭那个白色的身影。
许连魁并指甩出两道斩月符击向偷袭的黑影,纵身而上,加入战局。白衣那人微微一怔,随即与他联手对付空中愈发猖狂的四条恶蛟。
激战半晌,两人终于合力斩杀掉第一只恶蛟,猩红的蛟血染红半条河水。
“七哥,加油!”河边一只红毛小狗在风雨中努力蹦跶着,身边还放着只天青色的茶壶。
剩余的三只恶蛟被激怒,用血咒掀起滔天巨浪袭向两岸的百姓,朝许连魁和白衣那人的攻击也愈发疯狂。
腥风血雨间,突然出现万丈霞光,一只巨大的红鸟拖着漂亮的九尾翩然而至,张口喷出天火,将漫天巨浪瞬间蒸发得一干二净。
许连魁:………………
白衣:………………
红鸟落在城门楼的正脊上,优哉游哉的抖了抖翅膀,“看我干嘛,没见过朱雀么?还不快将那三个杂碎解决了?”
白衣那人冷哼了一声,脸色微沉,周身猛的迸发出强烈的妖气,转眼便撕碎了扑到他面前的那条黑蛟。
剩下的两条黑蛟察觉不对,正要逃跑,被许连魁和白衣那人一人一只斩杀在当场。
“垃圾。”雨罢云收,白衣那人不屑的踹开落在身前的那只蛟头,跃到城墙的供桌边。那里放着刘家许诺的千两黄金和一坛三百年的陈年佳酿。
他的样貌英俊得不似凡人,眉骨棱角英挺,墨色的眉毛根根分明直指鬓角,挺括的鼻梁和狭长的眉眼间带着股不食人间烟火的矜贵。只是,他眸子里的杀意尚未褪去,萦绕着嗜血之气,那样锐利的杀伐气息就像开刃的刀锋,让人望而生寒。
负责帮刘家看守供桌的那个老道吓得立马挺直了脊背。
许连魁冷眼望着它,从刚才那股强大的妖气来看,它肯定是妖非人。
“喂,碍事的都解决了,现在我们来谈谈正事,那坛酒归我,剩下的金子你们两个分可好?”红鸟落在供桌前,化作个眼眸明亮的红发青年,他有双漂亮的眼睛,微笑的时候会变成半月的形状,颊边隐隐现出一个酒窝。
白衣青年挑挑眉毛,不容拒绝的道,“酒归我,金子归你们。”
许连魁遗憾的摊开双手,“不好意思,比起金子,我也更喜欢酒。”
看供桌的道士:………………
“你们也都要酒?那怎么办?”红发青年苦恼的皱眉。
“简单。”许连魁志在必得的捏捏手指,挑眉望向他们,“我们打一架,谁赢谁把那坛酒拿走。”
“好!”白衣青年和红发那位同时点头,双双扑向许连魁,三人转眼间便战到一处。
看供桌的老道在罡风间屁滚尿流的逃下城墙,他实在不明白那三个酒鬼的执念,分成三份不就好了,为什么要打?
三人激战正酣之际,白衣青年腾身避开许连魁的道符,红发青年吐出的天火后发先至,堪堪在他脚底擦过,冲向不远处的供桌。
轰!供桌上的酒坛连同里面的陈年佳酿都在瞬间化为乌有。
许连魁:………………
白衣:………………
红发:……………………………………
最后,闯祸的红发青年被另外两人联手揍了一顿,还被逼着拿出坛自己珍藏的百年老酒请客。
席间,许连魁才知道它们的名字,白衣那人是龙七子睚眦,红发青年则是朱辰,天地间唯一的一只朱雀。
人们常说,物以类聚,许连魁后来常常回想,他能跟睚眦和朱辰做朋友,恐怕也是因为那点共同的爱好,他们三个,俱都嗜酒如命。
每年二月的时候,他们就会带着酒在泰山顶上小聚,就着山岚和清风明月畅快而饮。每年他们也都要打一架,谁胜,谁就先挑好酒。
一晃就是四年。
那年二月,喝醉的朱辰化作原形蹭在许连魁的胸口撒娇而后呼呼大睡,睚眦揪着它的尾巴一把将它扔进雪堆,然后压在许连魁身上,轻轻吻住他嘴唇,月色和雪色之间,睚眦温柔迷离的眼神是天地间唯一的绝色,让人目眩神迷。
许连魁大惊,他怎么也没想到,月老那个家伙,不但给他安排了个妖怪,居然还是个带/把的!
简直岂有此理!
回过神的许连魁踹开睚眦,气冲冲的下了山。
第二年的二月,许连魁没有出现在泰山。
朱辰找到许家,才知道许连魁被混沌所伤,卧病在床。
“吓死我了,还以为你生气了呢。”朱辰夸张的拍拍胸脯,眉眼间的郁色散去大半,“我这辈子,除了勾尔,就你们两个朋友,我特别喜欢你身上的味道,也喜欢睚眦嚣张直率的性格,真不希望看着你们闹别扭。”
“说得好像你行将入土似的。”许连魁抓起枕头边的靠垫砸向朱辰,“你可是朱雀,永远浴火重生,不生不灭。”
朱辰接住靠垫,忍不住叹了口气,垂下眉眼,“其实,所谓的浴火重生跟变成另外一个人也差不多。每次沉睡百年也就算了,重生之后,我几乎会失去所有的记忆。所以,到时候,我也许会忘了你们。”
“怕什么,我记得你啊,”许连魁挑挑眉毛,“要是你把我给忘了,我一定会狠狠欺负你一顿,当做你忘记我的报复。然后,再耐心的等着你恢复记忆的那天。”
“得了吧,到时候你早就转世投胎,孟婆汤一灌,会记得我是谁才怪。”朱辰回手就把靠垫砸在许连魁脸上。
许连之端着汤药进屋,正看到朱辰把靠垫砸在许连魁脸上那一幕。
朱辰顿时尴尬的僵在原地。
许连魁连忙给朱辰打圆场,“哥,他虽然看起来不太正常,但心地很善良。”
朱辰:………………
我还是砸死他算了。
第二天,探病的换成了睚眦。
人参,灵芝,何首乌,妖骨,药石,睚眦搜罗来的药堆满了许连魁的半个房间。
“你想补死我么?”端着药碗的许连魁一脸苦不堪言的瞪眼看着他。
睚眦英俊冷酷的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吃不下的你可以送人。”
许连魁:………………
屋子里一时间只剩下白瓷勺在药碗里搅动的声响。
“喂,那天你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许连魁放下药碗看着靠在窗边的睚眦。
“我替你去杀了混沌。”睚眦猛的直起身,穿窗而出。
许连魁:………………
老子都没害羞,你害羞个屁啊!
七天之后,有人把混沌的残破的尸体放在许连魁的窗户底下。
清早起床的许连魁推开窗户差点没被熏死,他怒瞪着不远处的古树,“你个笨蛋,谁让你把尸体放这里恶心人的?”
古树悄无声息。
“好歹我也是黄级,你觉得瞒得过我么?”许连魁瞪眼看着那棵古树茂盛的树冠,“我给你三秒钟,再不出来以后就永远别出来。”
树冠发出窸窸窣窣的响动,一只龙首豹身的小兽犹豫的自树冠探出头来,琉璃色的漂亮眸子里满是不情愿,一道触目惊心的血痕自它角间横贯而过,延到后颈。
“你受伤了?”许连魁一怔,跃身攀上古树,将它抱下来。
睚眦着急的用爪子推了许连魁的胳膊两把想挣脱,一点不想让他看到自己受伤的狼狈样子。
“别忘了我的伤还没好。”许连魁捏住它的爪子。
睚眦的能撕碎混沌的爪子顿时僵住,小猫似的软软搭在许连魁的手上,不敢再用半分力气。
许连魁得意的弯弯嘴唇,将小兽模样的睚眦带回房间上药。
许连魁的道术日益精进,却始终缺一件趁手的兵器。许连之建议他用桃木剑。没等许连魁动身去找,两日之后,一截千年阳木便被放在他的窗子底下。
许连魁雕木剑的时候,顺手雕出把一模一样的子剑,再登泰山的时候,他把那把木匕首样的子剑递给睚眦,“喏,算是木头的谢礼。”
“就这个?”睚眦不满意的看着他。
许连魁挑起眉梢,“不然你想要什么?”
“这颗珠子。”睚眦点点许连魁手腕上向来形影不离的那颗麒麟珠。
“做梦!”许连魁不客气的赏了他个白眼。
朱辰好奇的抢过去,打量着那把还不足巴掌长的玩意,“我说,这东西能干嘛,剔牙么?”
睚眦一把抢回去,小心翼翼的把木剑揣进怀里。
朱辰无聊的给自己倒了杯酒,“我说,就快到玄级了,你们突破到玄级之后,都想做什么?”
睚眦摇摇头,“没什么特别的。”
许连魁却冷冰冰的看着连绵的远山,“报仇。”
达到玄级,就意味着他可以去找腾蛇,为小叔报仇。
朱辰撇撇嘴唇,“我希望这世能修到天级,我已经连续三次修到玄级的时候就浴火了,勾尔嘲笑我好几次了。”
翌年,二十三岁的许连魁挂上了属于玄级道士的金法印,天下哗然。
当世只有三位踏进玄级的道士,其余两位均是耄耋之年,二十三岁的玄级道士,可谓空前绝后。
许连魁迫不及待去找腾蛇报仇。
然而,许连魁不知道,这些年间,不只是他忙于修炼。吞噬下众多灵妖的腾蛇,已经即将突破玄级,升入地级。
刚刚踏进玄级的他,虽然惊才绝艳,却依旧不是腾蛇的对手。
他命悬一线之际,睚眦和朱辰赶了过来。他们三个联手,才勉强跟腾蛇战个平手。
“这样不行,继续耗下去,我们会被它拖死的。”朱辰看着旁边苦撑的许连魁和睚眦。
“它不会放我们走的。”许连魁摇了摇头。
“哼,我要吃了你们,直接升上地级。”半空中的腾蛇冷笑着,猛的放出万条子蛇,遮天蔽日飞涌而来,子蛇的身上闪着紫黑色的光泽,那是腾蛇炼制的蛇毒,一旦沾到,必死无疑。
睚眦深吸口气,猛的挡在许连魁和朱辰身前。
朱辰却化作原形,振翅而起,所到之处,燃起熊熊烈火,那些子蛇,在火光中瞬间便化为灰烬。
“那是天火么?”许连魁惊讶的看着空中的朱辰,火光分明离他们很远,四周的空气却似乎都被烤干了。
“朱辰,回来!”睚眦想起了什么似的,猛的喊道。
火红色的巨鸟却头也不回,带着铺天盖地的火光,朝腾蛇直扑而去。
“你居然……居然用命火!”腾蛇挣扎着想要逃离,却被火光狠狠箍住。
“杀了它!”朱辰回头看着睚眦和许连魁。
睚眦摸出许连魁送给它的木匕首,用妖气将它扎进腾蛇的胸口。
火光中的腾蛇羽翅巨震,尾巴乱甩,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半柱香过后,终于没了声息。
“记得,把我交给交给勾尔。”火光中的巨鸟慢慢收拢翅膀,消失在火光中。
“朱辰!”许连魁想冲过去,却被睚眦紧紧拽住。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等到灰烬冷却之后,许连魁和睚眦找到了一颗通身布满火焰纹的蛋。
将朱辰交给勾尔之后,许连魁拍拍睚眦的肩膀,“喂,我们去喝酒吧,我小叔说,世间没有什么事,是一壶酒解决不了,真的不行,就再来一壶。”
他眼睛里有一场滂沱大雨,遍地流淌,找不到出口。
睚眦心疼的搂住他的肩膀,“好,我陪你喝上三天三夜。”
十年后,许连魁和睚眦都已经是令众妖闻风丧胆的人物。
每年,他们仍旧会去泰山,左边那个朱辰最喜欢的位置,也一直留在那里。在他们心里,那个位置,永远都是朱辰的,他不过是缺席而已,总有一天,他会再来赴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