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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还记得咱们国寺名号最大的那个人吗?”
清然犹豫:“师叔说的是一僧师叔祖?”
“正是他曾是国寺有名的得道高僧,得数万人敬仰,可现在却已成了有名的富豪,但同样也有数万人感恩于他。”
既然觉得自己明白了,又觉得自己更加疑惑,谢怲站在一旁看,认真的听,眼睛里都要冒出火来了。
他的悟性似乎比清然要高一些,听了这么短短几句话,他就明白无相想表达什么意思。
只可惜无相说的这些,曾经他在谢家下的时候却无一人在他耳根子旁提起,所以才导致他成了如今这一番模样。
也不知他从现在开始转变,日后能不能再有什么大作为。
无相说的已经很明显了。
一僧的做法虽与他们这些人迥然不同,可目的都是一样的,只要他想达成的事,他就会拼尽全力的做到。
先是因为信佛,所以成了佛家的得道高僧。
后是因为信钱,所以成开棚施粥的大善人。
等到清然懵懵懂懂的离开之后,无相才温声而:“过来吧,在一旁听了那么久,你可还有何没听懂的?”
谢怲屁颠屁颠的走过去,二话不说直接噗通一下跪在无相的面前,因害怕看见无相惊讶的神情,他干脆直接闭上了眼,一鼓作气将自己的目的说了出来。
认真严肃的给他磕了一个头:“我想拜大师为师,还请大师收下我这个弟子。”
无相毫不意外他会有这样的一个想法,哪怕他这个想法是前一秒才有的。
“国寺中人从未有收俗家弟子的。”
谢怲手心冒出了汗,仍旧坚定无比的说道:“有,曾经的一僧大师收了大长公主殿下为俗家弟子,时至今日,二人之间仍有师徒之名。”
说出这话的时候,他心里也十分纠结。
因为他现在根本弄不清楚一僧和国寺之间还有没有关系。
毕竟世人都知,一僧已经还俗成为了俗世中人之一,而国寺依旧超脱世外。
两者之间若严格的算起来,也已经断绝了最后一份缘分。
可偏偏一僧做事太不靠谱,或说他的脸皮实在太厚,哪怕已经成为了俗世中人,也依旧和国寺维持着不清不楚缠缠绵绵的关系,时不时的还可以过来蹭住。
国寺中的其余僧人也并无表现出任何不满,依旧对他礼遇有加,一口一个师叔或是师叔祖的叫着。
而现在,他所有的勇气仿佛都用在了之前的那一句话中,整个人颓废而又坚定的等待着无相的决定。
他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想到自己有可能会成为无相的徒弟,听他的教导,想起来就觉得兴奋不已。
因为得到了无相的教导之后,日后若是再要处理其他的世俗之事恐怕也会更加得心应手。
等他再成长几年,整个谢家,他就是说一不二的当家人,他再也不会给自己的家族带来任何的麻烦。
只要他想就没有他做不到的。
这是谢家中人一直希望他能达到的地步,也是他自己一直为之奋斗的。
他也希望日后自己所说的话能带有一定的效果,至少能保谢家中人不被外人所欺辱。
无相眸色温和而又平静的望着面前明明耗费了所有力气却依旧拼死挺直脊背跪在他面前的孩子,一时间竟有些恍然,思绪好像一下回到了很久之前。
好一会儿之后,就在谢怲快要失望之时,他却淡淡的开口了。
“你既然心诚,我便收下你这个徒弟,此后你行时需谨记一条,再不可给国寺抹黑,否则你该知道自己会有什么样的后果。”
好话说在前头,丑话也说在前头。
成为了下一任寺主俗家徒弟的谢怲会给谢家带来怎样的改变,他已经可以预见。
“徒儿谨遵师父之言,绝不会让师父失望的!”谢怲狂喜,将他的话牢牢的放进了心底。
说着这话的时候,他根本将自己之前在大庭广众之下朝国寺身上泼污水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或者说他根本没有放在心上。
无相听了也只能无奈的摇头。
这个徒儿性子与清然差不多,若想让他成长到自己想象中的地步,恐怕还要花费到不少的时日。
不过,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的他或许什么都没有,但时间最多。
他有的是时间做接下来的事情。
一个多月的时间,早已使谢怲和安泽清两人之间的关系有所缓和。
安泽清至少因为之前所发生的事情,不再像刚开始那么厌恶谢怲的所作所为了。
俗话说得好,人不疯狂枉少年。
而谢怲只是在最疯狂的时候惹了最不该惹的人。
因这两人同在国寺中呆了好一段日子,皆被这里安宁肃穆的气氛所影响,话里话外之间多了些平和淡然。
“你这头鹿看着可真是神气,一看就不是普通的动物,也只有大长公主殿下能为你如此费心了,能想象出来大长公主殿下对你到底有多疼爱。”
谢怲想伸手摸一摸糖糕身上的白毛,却因为它凶狠的注视不由得信欣然的收回手,然后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木着脸移开视线,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被一只动物鄙视什么的,实在是一种不太好的题。
可偏偏这头动物已名花有主,他一不能抢,二不能教训。
就算是想教训它,也得先看人家主人的表情,而偏偏人家主人很是护短,根本没将他和糖糕之间的矛盾放在心上。
安泽清淡定的望着他,见糖糕吃得欢乐,只道:“你的运道也不错,竟能成为无相师叔的徒弟。”
“那可不,从这件事说来,侧面也反映了我定是身怀大气运之人。”提到这件事,他就止不住的得意洋洋。
等他得意洋洋完了,也发现自己似乎不该这么喜形于色。
应该如他那位师父一样,一举一动皆让人猜不出他内心的想法。
想到这儿,谢怲便收回脸上的笑容,摆出一副与无相如出一辙的神情。
只不过那副神情出现在无相脸上,会让人觉得淡然舒服,出现在他脸上,便会让人觉得心下发酵。
这就算是是人们口中常说的东施效颦吧。
安泽清摇头,斜睨了他一眼,一脸高深的望着谢怲轻声说道:“或许你应该感谢我的阿娘,若不是她的威力太盛,谢老夫人又怎舍得将你送到这里来受一番挫折,而你又怎会有这样的一番际遇。”
刚开始的时候,谢老夫人确实抱着要给大长公主赔罪的想法,才将自己唯一的宝贝孙子送到国寺中来。
谢怲差点被气相直接朝着安泽清翻了个白眼,也不怕惹怒了他:“得了吧,你是打了我一巴掌还想给个甜枣,是不是?我有那么蠢吗,不过说到这件事,我现在想起来,总觉得当初的事儿哪里都不得劲。”
“你说我那时候为什么会这么蠢,大庭广众之下就站到了国寺对立面?”
安泽清明知道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罪魁祸首是谁,可他就是温温和和的笑着,却对那事闭口不言。
毕竟,做出那件事的是他最为信任的清风师兄,要是告诉了谢怲这个小刺头,接下来的时日,国寺恐怕不会怎么平静。
想不清楚缘由,谢怲也不再去想了,他本来就不是一个钻牛角尖的人。
看见他如此模样,安泽清倒是松了口气,虽然他也有别的办法应付此人,可能省一点功夫,还是省一点功夫的好。
在过不久的时间,安泽清的小光头终于也没刚开始那么光滑了,因为他的头发已经细细密密的长了出来,摸着并让人觉得手中刺疼。
他想再一次将头发剃掉,可是这一次,再也没有任何人敢亲手为他剃发。
就连无相,在安泽清找上门时也只是柔和而不容拒绝的朝他摇头,拒绝了他的请求。
毕竟,替长公主儿子剃头发的这种事弄一回就好,要是再来一回,谁知道长公主会不会恼羞成怒。
到时候直接从她所游玩之地杀了回来,整个国寺谁能承受她的怒火?
安泽清只能叹息一声,也不为难他们,自己找了把剃头刀对着铜镜中自己冒出头发丝的脑袋比划着。
而他的这番动作正好被推门而入的谢怲瞧了个分明,谢怲被吓了一跳,整个人的神经瞬间绷紧,连忙上前两步不由分说地夺下了他手中的刀子,气急败坏的对他说道。
“你这小子怎么这么不让人省心,就算想剃头也罢了,要是不小心让自己的脑袋瓜子受伤了,是想要害死咱们寺庙中的僧人们吗?!”
安泽清无辜的眨了眨眼,想要为自己辩解,却又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刚一张嘴,就被旁边的谢怲扯着领子提了起来,然后拉到一旁去。
“……你这样子,就不怕我阿娘知道了怪罪于你,然后找你谢家的麻烦吗?”
这样说来很有可能,毕竟谁都知道大长公主殿下最为护短。
一个有兵权的大长公主殿下要教训一个小小的侯爷府,太为简单,况且这个侯爷府已无实权,听着也只是名字好听一些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