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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启年二人悠闲的在茶楼吃着早点,一顿饭吃下来,倒是花了一个时辰。
这一个时辰没有白费,到是开了不少眼界。茶楼这地儿还真是收集消息的好地方,什么兵部某某大人好男色,吏部某某大人新得了一个顶级鼻烟壶之类的,户部某侍郎嗜赌,借了印子钱,被一帮人堵在了衙门,不敢出来等等。
更牛的是,这群人还真是手眼通天,连宫里的消息都能弄出来。
茶楼上就有人在传扬,崇祯皇帝收到袁督师弹劾毛文龙的奏折,正要拿毛文龙开刀。准备第二天早朝就商量此事,定下人选赴东江捉拿毛文龙。只是不知道因为何事耽搁,第二天早朝上却没有讨论此事。
这种事情连正四品佥都御史的周祥春都没有确切消息,茶楼上反而传的有鼻有眼了。至于信不信,就要看你自己了。反正吹牛的人也是听来的,说说而已,不会对事情的真实性负责。
王启年不动声色的把听来的这些东西都记在了心里,俗话说的好,兼听则明,偏听则暗,光是一家茶楼上面的听来的消息不能太认真。
当在各家茶楼上混迹一段日子后,再把各种小道消息总结对比,大体便能摸清各衙门的情况,这些衙门里面谁当家做主,这些做主的人都有什么爱好之类的。到时候也好对症下药的拉人下水。
看看天色已经接近午时,桌上的东西也吃的差不多了,一楼的人群也散去了不少。
王启年便叫来了小二结账,一顿早饭吃下来花了毛五十两银子,王启年都有些肉疼了。三个月整的小牛肉,一天不多,一天不少,这明朝的上等人还真是会享受。
吃完早饭,便该去兵部办正事了。城外还有几十人等着呢。
大明朝的兵部却在皇宫的东边,朝阳门一带,紧挨着皇宫。要横穿整个京师,路途也不算近,走走大概要半个时辰。刚才的早点虽然有些贵,东西却确实美味,两人吃的都有些撑,趁机消消食儿。二人也不叫马车,拔腿慢慢行来。
等二人到达兵部的时候已经是午时三刻。
古代都讲究官不修衙,不仅地方官如此,京官更是如此。据说嘉靖朝以前,连内阁大臣办事的地方比茅草棚好不到那里去,房屋低矮,空间逼仄。到了后来连嘉靖皇帝看不下去了,才在晚年专门拨款翻修了一下内阁,为此还上了史书。内阁尚且如此,可想而知这兵部衙门的情况。当年成祖迁都的时候修建的衙门,到如今也已经二百二十多年,外部已经是惨不忍睹。
远远看去,这兵部就是一座大大的院子,再加一圈低矮的平房。要知道,眼下京师的酒楼、茶楼、青楼,都是两层起,讲究点的得四层五层。盖的矮了,失了气派,休想客人上门光顾。皇宫附近这种繁华的地段,自然少不了酒楼茶楼。周围高高的一圈酒楼茶楼,围着中间一圈低矮的兵部,要多不搭调便有多不搭调。
兵部衙门外的围墙,为了彰显庄严肃穆,本来刷满了朱红色油漆。两百多年过去了,不仅光鲜的表面也已经黯淡,而且到处都有脱落的斑块,露出里面黑色的砖头,有些部分还长满了青苔。远远看去,就像一条快死的癞皮狗,死气沉沉地躺在地上。
衙门外面的竖着一根高高的旗杆,却没有挂任何旗帜,也在寒冷的秋风之中抖动。
衙门门口,却排着长长的队伍,都是等着进兵部办事的人员,里面以武将模样的居多。这些武将却完全没有武人的风姿,在寒冷的秋风中,一个个缩头搭脑,不时用缩在袖子里面的手,擤一擤鼻涕。门口的另外一侧,搭着一个草棚,四面都用布围着,却不知道里面的光景。
有着咱们国人优良传统的王启年,自然不会跟在队伍后面排队,直接带着方汉朝兵部大门走去。
兵部衙门口,却站着一个的屠夫模样的汉子,正在大声训斥着面队伍前头的武将。这屠夫汉子膀大腰圆,一身痞气,门牙位置镶嵌着两颗大金牙,说起话来总是上嘴皮微微上翘,有意无意的露出嘴里的两颗金牙。
大金牙看到王启年二人过来,抢了一步走到前面。伸出足有一般人小腿粗细的胳膊,拦在二人面前。露出大金牙开始嚷嚷:“干哈呢!干哈呢!当这衙门你家开的呀!后面排队去。”
王启年到是无所谓,这大明朝又不是自己开的,吏治越败坏越好。旁边的方汉却忍不住了,和门外排队的这群畏畏缩缩的武人不同,方汉当年可是敢和建奴对冲的人物,一看到大金牙没穿官服,又是一身的痞气,明显不是衙门中人。一个地痞流氓也敢在老爷面前无礼,火上心来,抬腿上前便要教训他一顿。
大金牙一看方汉来势凶猛,心里已经先怯了三分,一边往后朝着兵部大门方向退去,一边嚷嚷道:“干哈呢,干哈呢,你这是要干哈呢,老子和你说,老子家娘们的亲姨的表侄女,可是兵部李师爷的小妾。今儿我把话撂这儿,你要是敢动手,就别想着进这衙门。”
王启年赶紧叫住了方汉,自古以来阎王好见,小鬼难缠。也就几两银子的事情,没必要再生枝节。
大金牙看到方汉住了手,把胸口的衣服扒拉一下撕开,叉着腰又走了出来,开口说道:“今儿还有人想动手哈?老子今儿就不信了,看老子弄不死你丫的。”
衙门口另外有两帮闲赶紧过来凑趣,开口捧哏道:“那是啊!这满北京城儿,敢和李头儿动手就没几个。”
大金牙听到几句话,满意的点了点头。用眼角朝着王启年上下扫量了一遍,看看王启年穿着光鲜、举止文雅,一看就知道有钱。于是又开口道:“你们要是想先进去,这事儿也不是不行,每人五两银子。”说完又指了指旁边的草棚,继续开口道:“交了这五两银子,赶紧的去茶座上喝茶等着。”说完又指了指门外露天排队的穷武官们,开口说道:“得等茶座上的人进去把事办完咯,才能轮到外面这群穷鬼儿。”
门外畏畏缩缩排队的武官们,听到这地痞流氓当面辱骂,却没一个人敢回口。众人只是当做没听见,仍然在这瑟瑟秋风中埋头等待。
王启年掏出了两个五两的银锭,却不给大金牙,只在手里把玩,然后开口道:“本人受东江镇总兵毛大帅所派,前来兵部处理紧急公事,你也敢堵门收钱?”
大金牙一看到王启年手中的银锭,双眼不由得放出光来。这年头,有银子的就是大爷,自己命贱,本身就是地上的泥。只要肯给银子,面子算什么呢?反正能在那群穷鬼面前找回来。又听说是东江毛文龙派来的,多少心里也有些发憷,倘若真的误了紧急军情,说不得就得满门抄斩。
大金牙紧走两步,来到王启年身边,一改流里流气的东北话,改用纯正的京片儿低声说道:“您老别见怪,这进门红包,却是兵部的规矩。兵部的大人们不好出面干这事,便指派了小的来效劳。”
王启年揶揄的看着大金牙,继续把玩手中的银锭,开口问道:“当真受兵部所命?”
大金牙小心翼翼的看了看四周,低声开口道:“您老别见怪,小的不敢细说,总之是受兵部里面某位大人的指派就是了。您老请想,要是没人撑腰,小的怎么敢在兵部门口干这营生,这小命还要不要了?从您老这里收的银子,小的只能拿半成,其余都得全数上交。倘若每月收不齐五百两,小的连这半成也拿不到。”
王启年接着问道:“进了茶座,倘若还要插队,你又要收多少银子?”
大金牙把心一横,开口道:“小的原来也是辽南人,受建奴所害,家产被洗劫一空,不得已沦落到京师,做了这个行当。您老既然是毛大帅的部下,没说的,小的自作主张,给您老排第一位了。只是这茶钱还得请您老赏赐,茶棚里面另外有人计数,倘若收不齐,便得小人自己找补了。”
王启年点了点头,这大金牙行事虽然可恨,也算的上可怜人,便把手中的两个银锭抛了过去。 带着方汉朝茶棚走去。
大金牙凌空接住了银锭,在手里掂了掂。抢前两步,俯身掀开茶棚的布帐,开口喊道:“贵客二位里面请。”
外面秋风凛冽,茶棚里面到是温暖如春。 胡乱摆放的几张桌子上面,稀稀拉拉的坐着几个人,一个个都在闭目养神,等候着兵部里面大人的召见。
茶棚的角落里面,烧着一堆大大的碳火,碳火上面,架着一个茶壶。火势很大,茶壶里面的水早已经烧开,正在咕嘟咕嘟的冒着热气。旁边一位三十来岁的文人模样汉子,穿着也很破旧。
看到二人进来,落魄文人从桌上拿起一只秃了的毛笔,舔了舔笔头,在一张破黄纸上面划拉了两下,算是添了两个人头。又从桌上拿起两个茶杯,也不洗一洗。直接拿起火堆上的茶壶,倒了两盅茶。一手拿着一盅茶,也不说话,到了二人跟前直接往桌上一墩。便又转身回到火堆前烤火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