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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时候弯弯还没有睡着,许芳华歉意的看了一下秦维,示意他稍等一会儿。
秦维站在院子里头的石榴树下,仰头看着星空,思绪飘了好远。他还记得自己第一次看到弯弯的时候,她还是个脸蛋儿粉嫩的小娃娃,那个时候亮子叔抱着小弯弯逗他,“我闺女好看吧!”
刚满月的婴儿,说不上有多惊艳,但是秦维就是莫名的喜欢的这个孩子。
秦嫂子没有女儿命,生了秦维之后伤了身子,就再也怀不上了,她一直想要个贴心的闺女。因此看到小小的弯弯就十分眼馋,经常抱到自己家里来,秦维那个时候才是个五六岁的孩子,也喜欢这小小软软的妹妹,在母亲忙着的时候,他也会偷偷的用手指戳弯弯的小脸。
后来芳华婶子在村里的日子过得并不好,亮子叔就带她出了远门,时间一晃过去了三年,弯弯长成了粉雕玉琢的小姑娘,会奶声奶气的喊自己二哥哥。
造化弄人,又过了一年,弯弯又长大了一些,再见她却不是当初的模样了,紧紧的搂着妈妈的脖子,在亮子叔的灵堂前哭的撕心裂肺。
第二天上午,他心神不宁,一个人在大道旁的麦子地里挖蚯蚓。开春的时候他用零花钱买了两只小鸭子,它们有着嫩黄的小嘴,身体毛茸茸的也很可爱,他想妹妹肯定喜欢。
只是这两个小鸭子还没有来得及送出去,叔叔出事儿的消息就传了来。远处传来低声的争吵,秦维向来不是一个爱八卦的人,继续拿着铲子在麦地里翻找蚯蚓,已经抽穗的麦子将他的身影挡得严实。
“不管你用你什么方法,一定要将她给送的远远的,我不想再看到她。”先是一个蛮横的女声传来。
“姑奶奶,这个时候我上哪儿给你找买家去?不用跑这么远,就在本地找个人家卖了不就得了。”接下来是一个卑微的男声。
“我不管,在本地能卖多少钱?说不定以后还有被发现的风险呢!被发现了,这地和宅子还有钱就不定属于谁了,也就没有理由正大光明的,把那个女人给赶出去了。”
听到这里,秦维的手指都是颤抖的,他感觉自己已经拿不住手里的铲子了,如果自己力气够大,他想着铲子肯定会飞到说话的那两人头上的。
等两人分开之后,秦维一路小跑,去追赶那辆自行车,当他以为自己累得要虚脱的时候,终于看到了自己想见的人。弯弯白净的小脸布满脏污,那个人粗鲁的推搡着她,车站开往外地的汽车还没有出发。那个人将弯弯塞到车里,然后厉声呵斥她,让她老实一点。
弯弯被吓坏了,看着男人凶恶的面容恐惧的点了点头,之后男人下了车,往厕所的方向走。秦维趁机上车,借着身高的便利,将弯弯从拥挤的车厢中偷偷带了出来。弯弯似乎是受到了太多惊吓,看到这个和善的邻家哥哥,身体还是在发抖。
“弯弯,别怕,哥哥带你回家,你会相信哥哥的对不对?我们拉勾,我带你去找妈妈。”
秦维护送着弯弯回到了家里,此时家里一团乱,谁也没有注意到弯弯消失了大半天。院子里传来弯弯低低的抽泣声,以及常婆子的叫骂声,“不省心的赔钱货,哭什么哭,再哭就不让你小姑带着你了,竟让她分心,没有时间学习。”
秦维觉得那时候的自己,心里就生出了一股戾气,只是一直没有机会发作出来,这件事儿出来之后,让他的心更加烦躁的不行。直到今天下午他在村里听说了一些话,让他不顾忙的不可开交的市场,在夜色将至的时分也要跑到城里来,他要看一看弯弯,不然不放心。
十多分钟过去后,许芳华轻声轻脚的从屋里出来,“妹妹睡着了?”秦维轻声问。
“是的,今天来是不是有什么事儿?”许芳华在很早之前,就已经不把秦维当成一个普通的孩子来看了,他心里有成算,为人处世带着一种超越年龄的成熟。
“今天下午我看到常大功把叔爷从镇上接了回来,二洲爷还和他吵了一架……”
秦维的话让许芳华想起常婆子上次来,说过的一句话,那个时候她说要让叔爷来给评评理。许芳华没有想到常婆子竟然自私到这个地步,明知道叔爷身体不好,还要去折腾他老人家。
“前几天弯弯失踪,我都没敢让叔爷知道,就怕他好不容易有点起色的身体,再有什么不测了。”
“婶婶,无论是谁来求情都不能和那个人和解,否则我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弯弯现在情绪还不稳定,我能把她带回家住几天吗?”
许芳华看着秦维,满脸的不可思议,这孩子今天是怎么了?
“不用你特意安排,无论是谁来求情,我都不会给李家人机会的。但是弯弯你不能带走,她这几天情绪不稳定,不能离开我。过一段时间吧,等市场的房子盖好了,你们闲下来之后你再把她接回去住两天。”
果然第二天常大功带着叔爷来了,面对这个帮助自己良多的老人,许芳华是做不出拒之门外的举动的。“叔爷,天气这么热,还让您大老远的跑来一趟,以后有什么事儿,让人给我捎个信儿,我回去去看您。”
叔爷看着许芳华,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重重的叹了一口气,“你爹娘非要让我跑这一趟,其实我也不想让你为难,但是为了我们老常家,也只能厚着脸皮来和你商量了。”
这个时候秦维抱着弯弯就坐在堂屋,像个小主人一样,光明正大的参与这件事的讨论。
常大功看着秦维,黑了下脸,“秦家二小子,我们大人商量点事儿,你先出去吧。”
秦维摸着弯弯的辫子,眼皮都不抬一下,“这是周家,不是常家,我在这里坐着妥不妥当,周家人说了算,你们常家人说了不算。”
听到秦维的回答,常大功气得冷哼一声,暗暗骂着,“没有教养的东西!”
弯弯适时的抓着秦维的手,“哥哥,不要动!”
叔爷看着两个孩子的互动,复又叹了口气,“真是造孽呀!李家怎么就出了这么一个败坏门风的东西呢?玲子也是糊涂,大好前程怎么就和他牵扯到一起去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