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懿旨刚刚颁布,后宫一片惨淡!
数路侍兵表情凝重地奔往各处,敬梓则带着亲兵直奔城外火弩营!
侍兵们将狼狈不堪的公子潘推搡着押进天牢,临进之时不忘一脚将其踹入脏乱的巨牢内;妃安宫内一片惊乱,潘王府牌匾被砸得粉碎,付之一炬,先妃们蓬头垢面被侍兵拉扯着塞入囚车,押解黑水;原王府侍卫、火弩营涉事之人被尽数斩杀,太后余怒未消,懿令上追三级。于是,潘王之变被杀人数高达百余。
在文图秘密奏谏极力劝解下,此次宫变瞬间悄无声息,丝毫没有触及潘王余党,甚至有几人先后得到重用,权倾朝野……
太后瞧出端倪,几度追问文图,他始终坚持自己是情非得已,寻貌似皇上之人调葛宬使诈,太后一直唏嘘不已。
看似一切风平浪静,文图心中却更加焦急起来。
“文侍官,”符柔满面春风来到文图身边,身边的下人便一排排俯下身去参拜着公主,“怎么,瞧上去忧虑万千,你这般左有皇兄,右有母后,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对了,你为什么不告知母后皇上就在聂府,只是未曾康复罢了?”
文图俯身施礼,心里暗笑,看来自己的老婆就是公主命,在哪里都混个公主当当,可是自己不是侍卫就是囚犯,最大才弄个先生,还是无官无职,“回公主,你没瞧见太后娘娘最近很是疲累吗?也许心也累了吧……”
“这是何意?”符柔诧异问道。
“累极之人贪安逸,若是此时皇上回宫,或者你的三王兄得到信息,说不定又会兄弟相残,而皇上丝毫无能力理政,太后娘娘身疲力竭,说不定很快就会被废呢!”
“你胡说!”符柔瞪大眼睛,那闪莹莹的光影中浮现出惊恐。
………………
红枫秋雨沐,山间披嫁衣,羞对擎天镜,配与谁人妻?初秋,整个山野丽红一片,沥沥微雨洗刷着整个京都,片刻古城犹如脱水而出般,显得清新水灵。
聂府内,每个人都透出喜悦之情,日子长了,少得一人也觉得空荡。符柔身为义公主,来到府内需要躲躲闪闪,还要与太后扯谎,次数便少起来。
“参见公主!”涅帝正在院内观赏雨后的花草,照例欢迎公主驾临。
“免礼!”公主仍旧心照不宣应着,随后传出格格笑声,回府接受皇上参拜是她最为开心的事情,随着皇上病情日渐好转,让自己皇兄施礼越来越觉得难得,将来康复了也好取笑于他,“公子,本公主觉得你的为人还不错,不如这般,本公主破例,以后称你为兄长,我们以兄妹相称,你看如何?”
“不可!不可!”涅帝慌张答道,“涅某乃一介草民,怎可高攀公主,况且深受公主抬爱给予治病,万万不敢僭越……”
“小气!”公主故意沉下脸戏弄皇上,“我才不稀罕呢!等等,”公主又厉眼瞧向皇兄,“以后若是你敢喊我妹妹,就罚你面壁一个时辰。”
“草民不敢!”皇上现出惊惶。
符柔见皇上已经吓得微微冒汗,赶紧解释道:“与你调笑呢,瞧把你吓的。”
这时,房内的文图等人蜂拥而出,齐声参见公主,符柔还是把眼睛落在文图头上,嘴角冒着不易察觉的甜笑。
“下过雨后四周清明,公主看上去格外的好看哩。”毕子瞧瞧四周,又瞧瞧公主,小手按在自己的唇上,唯恐出言不逊。
符柔也是瞧瞧皇兄,瞧瞧皇侄,两人愈发相像,微笑说道:“毕儿看起来倒是比你的公子爹机灵些,如此嘴甜,以后呢,本公主特准你喊我姑姑,我们以姑侄相称。”
“好啊,姑姑。”毕子双腿一屈,猛地跳起。
“不要放肆!”卓姬呵斥已经来不及,人家姑姑已经喊出口了,偷偷看向公主,没有发现不满神色,方放下心来,心中一喜便不自觉伸手要拉皇上,皇上忙躲开,怕是众人见笑,没想到更是令人大笑不已。
“文侍官,”符柔略带埋怨的口气喊着文图,而后走到他身前,“还不搀着本公主进去?”
文图一怔,这不是太监的伙计吗,赶忙抬起胳膊,令符柔按着走向客殿。一旁,聂良微微低下头。
众人拥簇着公主入内,除了聂良一言不发,皆是欢声笑语,符柔了去心结,又守护着皇上,终于体会到十几岁那种家伦之乐,越发高兴起来,眼下唯一的芥蒂就是尽快医好皇兄,还给太后娘娘一个完整的皇上,重返皇宫掌柄天下,一切就会好起来,自己就可以无忧无虑调教那个文侍官,想着,便再度试探起来。
“皇嫂……”符柔冲卓姬喊道。
文图一阵干咳提示符柔,一定是高兴得忘乎所以,顺势喊了出来。
“皇嫂,皇嫂们天天盼着皇上回宫,”符柔含糊不清说着,脸红起来,“这让我想起夫妻之情,夫人经常说起故土火变,你对自己的原来的相公一点印象都没有吗?”她虽是问着,却偷偷观察着皇上的神色。
皇上脸色立即不安起来,皱一下眉头,看似有些痛楚,不过没有用手捂向后脑。
“哪里有?那个时候我头遮盖头,天色已经黑下来,也没有掌灯,哪能看得清模样?”卓姬止住笑容,幽幽答道。
“那么,你们没有说什么话吗?哪怕是谈谈家常?”符柔不断追问。
“有道是有,公子落难之前说过一句,生有……”卓姬忽地又停住,她瞧见自己的相公脸色不对,以为伤到了他,赶紧改口,“生有什么来,后面的话忘记了。”说着,身子向皇上身上靠了靠。
“后来在公子别院时突遇大火,公子受伤前有没有说什么重要的话?”符柔口气生硬起来,令人不得不答。
卓姬一下子抓住皇上的手臂,担心他老病重犯,可是面对公主的问询,又不敢回避,低声答道:“当时公子极为痛苦,样子也很可怕,话倒是没说。”“哎呀”一声,皇上腾然立起,刚要用手按住后脑又放下,身体又缓缓地坐下来,不断摇着头,又苦笑一声。
“公子,怎么啦?”符柔终于见到效果,忙问皇上。
皇上又是摇摇头,尴尬地说道:“没什么,没什么,脑内闪过一个影子,很是可笑,很是可笑,不值一提。”
“快说说!”文图喜出望外,知道那个影子就是皇上的记忆。
毕子一见爹爹这么激动,连忙拉起皇上的手劝道:“公子爹,爹叫你说你就说,快些嘛。”
“只是回忆起断橼落下来,自己惊恐之状,别无其他……”皇上扯了谎,因为不相信那一闪而过的场景,也许他如实道出,效果会不一般。那场景,虽然只是闪电一缕而逝,可那正是为帝之时挥笔而书,那方方正正的字关系到天下生计,无数人安危,眼前跪拜着无数身着官袍的大臣!虽然没有声音,可那却是高官之像,自己想都不敢想。
“那也好,那也好……”符柔关切着瞧着自己的皇兄。
“是啊,总比一丝也忆不起来好。”文图意味深长应着。
不久,院内又传来剑声,文图与聂良激战在一起,皇上突发兴致,牵着毕子趁月色前来观战,可是瞧不出子午卯酉,便不断摇着头,两人招式差不多,谁也威胁不到谁。雨后的庭院格外明亮,有如白昼,剑光霍霍,看似银蛇互绕,又似白丝横飘,忽见一人凭空腾起剑斩青龙,又见一人横步射雕势如白虎,渐渐地,聂良开始处于下风。谁也不晓得,看似日日如此,实则二人的功法突飞猛进。那是因为,在笛乐的熏陶下,文图逐渐适应奔雉血气,功力大增,而聂良也是随之受益,跟随文图品学无上剑法。
“剑者,意为上;无上剑者,随己之势,由意而发;扬己之长为上,控敌之短为下,概因已之强心有基甸,任意而为,敌之弱审时度势,判之方成……”文图阐述着自己的剑法理论,将无上剑法与自身体材、力量与快慢相融合,达到最高境界,而后再分析寻找对手的短处,一举破之,毕竟自身长处来的快,敌手的短处需要评察。
“多谢文兄教诲!”聂良日日重复着这样的话,一点也无做作。
文图一拍聂良的臂膀,表示谦恭,心里却说,这只是异世界,若是同处一轮凡间,我才不这么教你呢!随后自己也笑了。
“文侍官说得有道理,”皇上略有所悟,做出沉思状,边琢磨边边说着,边说着边点头,“这剑法如同世间之道,已之长克敌之短,事半功倍,而往往有的人一味寻求别人的弱点,发不出自己的能力,到头来只是一场空;文侍官说的对,先扬出自己的长处,即便察觉不出他人的弱点,也会立于不败之地。”
毕子有些听不懂,抻一下皇上,又用另一只手牵住文图,稚声问道:“那什么人能够把自己的长处都发扬出来,又把对手的短处全看得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