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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潘一怔,随即狠狠言道:“三王爷?你好大的胆子,竟敢夜闯军机大牢,想杀便杀吧,我绝不乞求半句!”他知道三王爷脾性,即便是哀求也无济于事。
“哪里的话?”宾王做出万分火急的口气,“兄长快随我走,母后已经下了懿旨,明日便将你处斩,而且还要赐死四个王侄,眼下之际,你先逃离,至于王侄们,我想办法予以保全!”
“你说什么?!”公子潘怒不可遏,接着半信半疑说道,“你为什么要救我,你不早就盼着我死吗?”
宾王早有准备,阴沉答道:“如今皇上已经崩天,只余我兄弟二人,你我毕竟手足一场,三弟不能见死不救;更重要的是,眼下你被处斩,旁人一定认为我从中间怂恿,兄长的状况早已对我构不成任何威胁,日后母后殡天,我自会昭示天下,保全了兄长,也图得个好名声!”
公子潘闻听,知道此言不差,迟早是死,不如先逃过一劫,宾王若是想杀,现在就可以动手,而且袒露私心应是真话,嘴中喃喃道:“那为兄就等着你登基称帝的好消息了!”脸上抽搐变形,悲楚难堪。
宾王携着公子潘跑出军机大牢,很容易避开侍卫,不久便听见大牢处喊叫声音乍起,定是巡兵发现了变故。很快,公子潘穿上侍兵衣服,抵达宫门。
“兄长,我不能远送,”说着递给公子潘一份官牒,“这是出宫门与城门的通牒,宫外已经备好了马匹和银两,为弟已经给东门守卫打过招呼,你速速逃亡东土一带,记住,永不得回京,否则为弟定当难以做人,等到大成之日,我自会派人去寻你……”
此言带着威胁,公子潘只好点头。
果然,出得门外一名侍卫牵来马匹,公子潘蹬鞍上马,愈驹东驰。刚奔出十几丈,他勒住缰绳,仔细思忖着宾王的话语,手有通牒,为何只走东门,万一有诈自己岂不是自投罗网,想着调转马头向西城门狂奔而去,下旬无月,黑漆漆的小小巷内,逃亡的公子潘犹如魅影穿梭,狼狈地逃出城去,边奔着,边恶狠狠回头瞪一眼京都,心内不知是什么滋味……
皇宫内一片混乱,老丞相急急赶赴入宫,太后娘娘也是惊闻天变,怒坐广慈。
宾王府内,宾王暴跳如雷,一巴掌打在贴身侍卫脸上,气急败坏吼道:“你们个个神出鬼没,竟然拦不住一个大活人,岂不是本王果真救出了公子潘?”
侍卫被打,丝毫不敢挪动,战战兢兢回道:“属下的确没有发现潘……公子潘东来,一定是藏匿在京城或是持着官牒从其他城门跑了。”
“速去城内巡查,发现他后杀无赦!”宾王呲着牙,暗恨手下无能,偷鸡不成蚀把米。
“是,王爷!”侍卫转身而去。
宾王着好朝服,高声喊道:“来人,去广慈殿!”
他刚刚步入广慈殿,发现丞相已在,立即跪倒在地惭愧出声:“母后,儿臣失察,竟令贼人破军机大牢劫狱,是孩儿失职,请母后降罪!”“军机大牢劫狱,闻所未闻,”太后不敢相信这是事实,偌大宫中怎么可发生此等事情,“起来吧,你身为监国,自是难辞其咎,眼下先要查明事因再说。丞相,你有何看法?”
丞相一欠身,愁眉苦脸道:“回太后娘娘,此事非同小可,既然能避开侍卫,顺利出宫,定是宫内之人而为,一定要查得水落石出,否则后患无穷,除了即刻查明真相,公子潘已然外逃,还请太后娘娘决断……”
宾王一听,顺势推舟道:“母后,儿臣接到奏报,天牢卫兵被杀二十五人,其中有两名是其他宫府的侍卫,曾在兄长帐下从过兵侍,定是有人早早预谋,带人突袭了大牢救走钦犯,此人也定是武功高强之辈,一直隐匿于宫中!”
“他不是你的兄长!”太后恼怒喝道,急促地喘口气,“即刻着人四处搜寻逆子下落,一经发现,一经发现……”她嘴唇蠕动几下,愤然而出,“就地赐死!”未等丞相与宾王应是,她又忽地瞧向门外,“敬梓!”
“卑职在!”敬梓闪进大殿。
“速传文图进殿!”
“回太后娘娘,文图官复之后,一直在宫外居住,卑职也不知其住所……”
“发侍卫府烟号!”
“是,卑职遵命。”
皇宫,三道红蓝绿颜色的硝烟腾空而起,刺眼的光芒令晚夜震惊;聂府,下人匆忙奔向文图睡间……
敬梓与文图带人步入大牢,一片惨状映入眼帘,横七竖八尽是尸首,其状怪异。
文图走近一个死去的牢卫身边,弯身抬起尸首察看伤口,心中大惊,这形状不就是南疆叛兵喉头的伤痕么?三两道切痕,深达颈腔,天下怎有如此犀利的武功?随后,他逐个察看,除了两名侍卫被剑杀,其余二十五人均是被这爪状一招致命!
“敬侍官,”文图问向敬梓,“此处巡兵应是一刻钟间歇。”
“不错!”敬梓点头道,“有无发现什么端倪?”
小菜一碟!文图心中想道。他喃喃说道:“敬侍官,这伤口边缘不整,绝非被霸气所伤,创伤之处,必有物及,你盘算着时间……”
说罢,文图回到牢门口,猛地集中丹田之气,以飞快的速度沿着捷径跑向落地尸首,抵达之后,立即再冲向其余尸体,如此反复,而后再冲向二楼,仍是持续着方才的动作,抵达最后一个尸体后,折身跑向羁押公子潘的牢门,稍作停留再返向一层,直到抵达门口方才停身。
“多少时间了?”文图稍有气喘问道。
“已经接近两刻钟!”敬梓不明文图做法,莫名其妙答道。
文图一听这时间,瞬间萎靡下来,脸色变得惨白,惊恐地瞪眼瞧着敬梓!
“文侍官?”敬梓明白文图发现了什么,瞧着他的模样也跟着紧张起来。
文图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回广慈殿的,直到身边的敬梓出声方才发现来到了太后眼前。已是深夜,丞相与宾王也已离开,可是太后丝毫看不出疲倦,耐心地等候二人回禀,见敬梓入殿,开口便问:“可查出些端倪?”
敬梓点点头,示意文图说话。
文图吞口唾沫,强压内心惶恐,逐字逐句答道:“回太后娘娘,卑职查看牢内被刺之人,致命之处同一形状,虽伤口边缘不整,但力道如出一辙,因此既非罡气所伤,又非暗器所致,天下无人有此神功,也绝无可能将暗器施用到丝毫不差的地步,故均是一人所为!”
太后到未察觉什么,接着问道:“依你看来,便是此人手持兵刃,逐一斩杀,可为何如此狼狈,惊慌不止?”
文图接着答道:“此伤必有物之触及,于是卑职试着跑向各个牢卫身边,并不去施展身手,即便如此,二层劫获公子潘后,也绝无可能在一刻钟之内完成,属下已经查探,此人就在两队巡兵巡查间隙作孽,时间却是一刻钟。”
太后终于惊颤一下,喃喃说道:“如此说来倒是难以捉摸,无论劫狱之人有几个,那斩杀牢兵的恶贼令人匪夷所思,难道你知道其中蹊跷?”
文图不敢说出宾王名字,沉思一下还是斗胆问太后:“太后娘娘,恕卑职冒昧,最近这些时日三王爷可有向太后提及公子潘的事情?”
太后猛然一惊,没想到这也被文图洞穿,遂告知文图道:“确有提及,几日前宾儿来到哀家之处,声称要探望兄长,情真意切,这与此事有和干系?”
文图终于明白过来,心内的惧怕陡然加剧,埋下头说道:“如卑职没有猜错,太后娘娘一定赞赏了三王爷,未表出欲杀公子潘的言语。太后娘娘有所不知,昔日一知大师被杀,南疆祸乱千名反寇被杀,与落难牢卫的伤口一模一样……”
“宾儿?!”太后娘娘惊呼着打断文图,“怎有可能?无论是亲是恨,他绝无可能救走潘儿,如若救之,苦求哀家便是,为何做出如此荒唐的事情来?”说着,爱子心切引得太后不禁疑惑地盯向文图。
文图终于将心中的真相吐露出来:“太后娘娘,以卑职对三王爷的体察,他绝不会是想救公子潘出狱,那日三王爷亲耳听到皇上火变,以为吾皇遇难,眼下唯有兄弟二人,之所以前来问询娘娘,只是探探口风,若娘娘有杀潘之意,三王爷自会作罢,如若无有,他必会下狠手。欲杀之人,唯先救之,宾王正是为了除掉公子潘,才出手相救。试问,宫内杀潘,何人不疑三王,天牢救潘,何人会疑三王,救出宫外而杀之,又内应的尸首在此,又有何人去疑三王?卑职以为,那两名侍卫也只是故布迷局,充当替死鬼罢了。如若不是卑职在南疆偷偷查看敌兵伤口,今日之变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三王爷头上。”
太后一听,难过地抬起双手,自己细细审视着,突然哭笑不得,“哈哈,这是先帝在惩罚哀家啊,这双手,沾满了无数鲜血,才令哀家的儿子们如此不道,天之孽,不可活,人之孽,必有报啊……”
敬梓忙说道:“太后娘娘息怒,三王爷自小如此,绝非天谴啊,娘娘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