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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见她头发湿嗒嗒的,穿着单薄的睡衣,而且心急得扣子都系错了,料想她一定是在乱坟岗被吓到了!
我急忙扯了条毛巾给她:“我们进屋说!外面太冷了!”
她哆哆嗦嗦地进了屋,一上床就拖了床被子盖住了自己,那块毛巾掉在了一边,我拾起来帮她擦起了头发,这才发现她连脖子上的泡沫都没冲干净……
“燕子,没事,人死如灯灭,不用去害怕!那乱坟岗有死人也正常,死人而已,又不是僵尸,能翻起几个浪啊……”我绞尽脑汁想了些词安慰她,自己都觉得说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呀!
她忽然抬起头,眼睛很惊恐:“我不敢说,怕你们说我瞎编!你肯定不会相信,其实我摔下去的时候,我看见……我看见……”
我扶着她的肩膀,紧张地问:“看见什么了?”
“呜……我一古脑摔了下去,那地上并不硬,但是有个东西戳到了我的手臂,我捡起来一看!那居然是半截人骨头!我吓得一下子甩了出去!而且,还不止,旁边的土里,居然露出一截草席,那里面,一股恶臭传出来,我害怕极了!然后听见你在喊我,我正想答应,忽然……”
她停住了,吞咽了一下口水,眼睛里闪着惊恐的光:“我看见一个奇怪的女人坐在对面的土包上梳头发!”
“啥?什么样的女人?”我瞪大了眼睛盯着她。
“她低着头,我起初看不清她什么样子,只看见皮肤很白,白得就像用粉笔涂过的一样!可是、可是嘴唇却很鲜红,她、她就坐在那土堆上,眼睛一直盯着地面,手里拿着个木梳,一下一下地梳着那一头长得拖到地上的头发!那动作缓慢得很!像被卡住了一样。”余燕一把抓住我的手,慌乱地说着。
我听得心里一个激灵,她的话让我想起了记忆中的那个她,余燕的力气很大,捏得我的手有些发痛,我只得支支吾吾地安抚她:“说不定……就是村子里的人装神弄鬼的!故意吓我们。”
“不是,不是的,一尤,我……”她的脸变了颜色,手一直发抖:“我也想着是谁在捉弄我,我跟她打了声招呼,她不搭理,我又问了一句,她猛地抬起头来!那张脸……那脸……”
她呜呜地哭了起来,声音颤抖起来:“那脸上全是裂缝!眼睛里只有眼白,还淌着血,嘴角一咧就咧到脑后去了!而且她穿的是一件古代的红嫁衣!一尤!那肯定不是人!她会不会来找我啊?”
我大吃一惊,余燕说的难道是胭脂?我抓着她肩膀说:“等等!那女人是不是身上有一股檀香的味道?她说什么了?她有没有往哪儿走?”
余燕呆呆地看着我:“一尤,你见过她?她不是人对不对?后来我晕倒了!我醒了以后已经被他们背着下山了,那时我才反应过来,那个地方怎么可能有人,那肯定……”
我忽然松开了余燕的手,拖鞋都没顾着穿就冲出了卧室!
我猛地推开祁然的房门:“祁然,她还在青石镇!我知道她的墓在哪儿了她……”
我话音未落就傻眼了!只见祁然正裸着上身在脱裤子,而且,正脱到一半……那微黑的皮肤很光滑,健硕的胸肌看上去手感很好,完美的腹肌和人鱼线,露出的大腿也很修长紧实……
我听到了自己咽口水,傻傻地看着他,这时的我只想在他身上摸上一把,脸红心跳之时浴室里传来了肖豆豆的声音:“我洗完了!你来吧。”
我回过神来,马上转身就往外面跑,把门砰地一声关上!我站外面院子盯着桂花树发了好久的呆,直到有个温柔磁性的声音说:“桂花早就开过了,八月份的时候开了好多,我妈摘了下来晒干了,说留着泡茶喝,可是那茶一次都没有喝过……”
“为什么不喝?”我的声音感伤起来,这时的我忽然记起了关于檀香的梦里,也喜欢摘下桂花晒干。
祁然纠着眉头地看着那早已没有一朵花的树枝:“那些花晒在院子里,眼看着就要干了的时候,我爸走了……这花一直晾在那儿,直到某一天刮起狂风,都吹跑了。”
“祁然,那天你和你妈妈说的话,我都听见了。”这一瞬间,我忽然理解到了祁然母亲的悲哀,害怕失去亲人的悲哀。她其实一直都没有难为我,她只是害怕,一直在害怕。
祁然一下子抱住了我,他的怀抱热热的,身体有一股香皂的味道:“我妈就是那样,以前她也说蕴芳不适合我来着,当母亲的,总是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得很,其实……”
“嗯?”我仰头看他,他头发还湿湿的,发尾还滴着水,落在外套上,一下子浸了进去。
他附身在我耳边轻声地说:“其实我好不好,只有你才知道……”
这话饱含深意,我一下子羞红了脸,这一刻我的脑海里没有那个神秘诡异的胭脂,也没有阴森恐怖的秦家大院,只有眼前的祈然,只有脑子里全是那些不可描绘的内容……
忽然,走廊下一个粗声粗气的声音传来“哟!刺激我这只单身狗是不?你们看准了阿森不在是不是?这把狗粮我不服!刚刚一个人苦逼地过了双十一,又要到这儿来倍受折磨?然娃子,你太邪恶了!”
我迅速从他怀里跳出来,一看,那敞着外套叼着根牙签的正是肖豆豆,他穿的这衣服貌似小了,连拉链也系不到,只得敞着个大肚子。肖豆豆咧嘴一笑:“一尤妹子,你把余燕怎么了?她一直在屋里哭呢,她平时可是泼辣小辣椒啊,我可很少见她哭啊……”
“她正害怕呢,我着急跟你说,居然把她一个人扔在了屋里,祁然,我先进去了,晚点跟你说。”我说完冲肖豆豆笑笑就转身进了房间。
此后的时间里,我一直在房间里陪着余燕,她迷迷糊糊地拽着我的手睡着以后,我一直想着找祁然具体说说这事,又总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肖豆豆总在他旁边,再晚一点的时候,阿姨又回来了。
其间,安阳的王总打来了电话,我离开春城时跟他发过短信,这次他又问我有没有改变主意,我仍然婉转地拒绝了他。似乎潜意识里,总觉得还没有安定下来,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很快,已经快到傍晚,天慢慢黑了下来,余燕醒了过来,她睁开眼睛第一句话就是:“一尤,你在我旁边,我安心了好多哦……”
“燕子,你都睡了几个小时了,祁然说我们晚上去镇上吃饭,你们过来几天了,都还没有吃烧烤呢,今天晚上来个一醉方休。”我拉她起床。
她打了个大大的呵欠,被我拉到外面洗脸池去洗了个脸,他们三个已经在客厅等我们好一会儿了,等余燕换好衣服,我们一行人就往镇上走去。
肖豆豆在那儿嚷着要和余燕拼一拼酒量,余燕嘻嘻笑着调侃豆豆,阿森拎着她的包,傻笑地走在中间,我和祁然落到了最后。
他牵着我的手,我们看着前面的三人打闹不停,我忽然问他:“对了,今天一回来我就没看见阿森呢?”
“阿森他说去文化馆查点资料,关于秦家那祖坟的事,还有那个叫襄迆的地方,你不觉得那地方像少数民族地方吗?”祁然回答道。
“那有什么发现呢?”我急切地追问。
祁然摇摇头:“一无所获。还有那张地图,我一直在查,对照了很多宅子,可是,如同海底捞针。对了,你下午跟我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见到她了?”
我看看前面似乎恢复往常的余燕,悄声说:“不是我,是燕子。”我小声地把事情说了一遍。
祁然的神色越来越凝重起来:“秦家祖坟里我也看过,没有她的墓。难道说胭脂的墓在那片乱坟岗里?”
“还有那耳坠,我总觉得在哪里见过……是在梦里?还是在秦家呢?我一定在哪里见过这个东西!”我皱着眉头想着那只鲜艳欲滴的玛瑙耳坠。
祁然沉默了半刻,忽然说:“我也有印象,好像三楼阁楼里的那副画像,她就戴着耳坠,是不是一模一样的呢?”
“那副画像给我的感觉就是一片红,虽然只是素色的衣服,但那红唇、那眼睛、那耳坠!祁然,是的,我记起来,那画像里的胭脂,就戴着一对火红的玛瑙耳坠!”我抓紧了他的手。
此时,我们正走到主街旁边的一条小巷子里,那里一片漆黑,似是无人居住,前面那三人离我们很远了,连人影也没见到,月暗星稀,阴了一天也没下雨,反倒是风越来越大了,吹得人一阵阵发冷,我本就心里恐慌,加上这寒风,更添惧意!
我靠紧了祁然,难过地问道:“我很担心湘琴,可是我不知道去哪儿找她,我知道陈斌绝不是因为怀念旧情而去找她的,而且地图还在她手上,难道他们去了地图上的那个地方?那个地方会不会就是襄迆?”
“一尤,你敢不敢夜探乱坟岗?”祁然忽然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