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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8章 胡搅蛮干
“啊……我艹。”
“干挺狗日的。”
“往死里打。”
黑咕隆冬的船舱里,从第一声惨叫开始,拳头跺脚家伙什扑上去招呼,嘭嘭咚咚啊啊我艹的声音不绝于耳,船舱顶部守舱门的,趴在甲板上倾听,里面像赶集一样热闹,对于这种事他似乎司空见惯了,嘿嘿笑着,直觉得特么的还有这么傻的人,往舱里钻挨揍呢。
“停!”
有在喊了,是宗绪飞老大的声音。
黑暗中齐齐住手,却不料有个声音在恶言恶声喊着:“今天弄不死老子,回头老子一个个弄死你们。”
“去他妈的。”有人朝他直跺一脚。
“啊。”有人惨叫。
“啊。”另一声惨叫。嘭嘭咣咣又是一通胖揍。
那个陌生的声音又喊起来:“别打了,别打了。”
“现在知道怕了。”
那些渔民有人喊道,狠狠来了两棍。
“啊……”惨叫。
“啊……”惨叫。
几乎同时出声,好像是宗老大和那个人齐声在喊,这特妈的,不是人急了要朝宗老大下狠手吧。
有人明白过来了:“停停停,把宗叔拉出来……拖走这个。”
“开舱门。”又有人在喊。
几个人拖着压在宗绪飞身上的人,那人死不放手,骂骂咧咧地:“要死一起死,操你妈的……”
“救命……”宗绪飞在虚弱地喊着。
不对呀,怎么被打的还中气十足,宗叔不会是出事了吧?
拉人的几个一用力,终于把压着宗绪飞的那货拽起来,还被闪了个趔趄,此时舱门洞开,那位被压在身下,却神奇地一跃而起,奔向弦梯,喊开舱的一看吓坏了,喊声刚要出。
嘭……钵大的拳头照着脸上杵上来了,那人啊一声,眼冒金星鼻子喷血,嘭叽一靠舱壁晕了。
跑出去的是大兵,他一伸手,趴住了舱门盖,后面有个反应快的,扑上来就拽着他腿了,而上面那位吓坏了,朝着大兵的手狠狠一跺脚,大兵蹬着腿,朝扑着自己的那位脸上,狠狠地蹬上来。
“啊,我艹。”大兵疼得痛吼。
“啊…日你妈……”那位抱腿的被蹬脸上,骂声没完人就后仆了。
嗖一声,大兵忍着痛,直捞舱盖顶上那人的脚,一绊,没绊倒,那人一跺,没跺着,可这个宝贵的空隙让大兵有机会双臂一使力,半个人出了舱口。
嘭,舱顶上的急了,拾起的铁棍子一棍子就豁过来了,大兵抱着头一闪,那棍子直愣愣敲在他肩胛上,他厉声一喝,忍着痛伸右手,捞住了对方的手腕一掰一压,以这个人这障碍,撑着身一下子滚出了船舱,顺势搂着这货往外一甩,他整个人不进反退,回身叭一下子盖上了舱门。
一位刚准备出来的,咣声被当头扣下了,痛叫着骨碌碌摔回舱里了。
险逃出来了,其实在压灭身下灯大兵扑上去的一刹那,搂着宗绪飞翻了个身,大部分拳打脚跺,都是老头替他挨了,那怕险逃出来了也吃了不少亏,左臂疼得要命,腿上、身上也不知道挨了几下,他咬牙切齿站起来,那位被摔到舱门上的一看大兵血污满脸,恶狠狠的样子,莫名地一阵颤栗,紧张到腿直发抖,就是迈不开步子。
“来啊,上来……”大兵勾着手指头,凶相毕露,满脸血色。
“不…不…”那渔民小伙吓住了,委曲、恐惧、犹豫,挪着脚就是不敢动,那幽怨的表情,就差来一句臣妾做不到啊。
“妈的,不弄残你们几个,你们就不知道马王爷几只眼。”大兵一滑脚,踩着铁棍一抬,那棍子就长眼一样飞起来了,这一下可把那小伙吓得会动了。
啊…不要…他狂喊着,撒腿就跑,几步之外一蹬弦栏,来了个华丽丽的飞跃动作,然后扑通声……跳海里了。
大兵根本没有动,而且是眼光瞄着船上,在几桶油料上停下了来了……
舱下人早吓傻了,把宗老大打得上气不接下气了,不知道是疼得还是气得,一口老血喷出来,坐着伸手就给几个人耳光。
“坏了,怎么办?”
“那狗日手真狠。”
“敲敲舱……”
“他想干吗?”
听到了挪动重物的声音,黑暗里一群渔民听懵了,想到了一个最恐怖的后果,而且一想还特么对了,舱门蓦地洞开,油桶咣声压了多半舱口,最恐怖的不是这个,而是咕嘟咕嘟往舱里灌液体。
“啊?柴油……”最近的吓得直躲。
“我艹,要命了。”那位还躺的,吓得一激灵,居然站起来了。
宗绪飞惊得心胆裂了,没想到撞到个敢玩命的,这特么要来个火星,几个人被烧成铐串啊,他鼓着勇气喊着:“嗨……你他妈是警察还是土匪,真要我们的命,你也不想活了?”
“宗老头,这么黑的警察没见过吧?你特么敬酒不吃吃罚酒啊,不是想弄残我吗?现在怎么说?”舱口传来了大兵的声音,冷冽恶声,配着咕嘟声响柴油,听得让人彻骨。
微弱的光线下,一群人吓得浑身起鸡皮疙瘩,眼巴巴地看向宗绪飞。
老宗一闭眼,知道自己栽了,大声道着:“算你狠,有什么冲我来,没他们的事。”
“够仗义啊,传言看来不假……一个一个上来,不叫别上来啊,小心老子放把火烧了你们这破船,第一个上来。”
舱口的桶移开了,不过流油的口子还在涌着,听得这声音,宗绪飞挥挥手,让船上的渔民先上一位,那位攀着梯子,探头探脑出了舱门,一看大兵正站在不远处,谑玩着一把火机,他一低头看自己浑身沾着油,紧张地,恐惧地、谄媚地朝大兵一笑。
“赶紧下海洗洗,还等什么?”大兵催着。
“啊?”那人愣了,惊咦了一声。
啪……大兵打着了火机,这像一个控制按纽一样,那满身油的船工尖叫一声,像被点着一样,奔着跨过栏,扑通声就跳海里了。
“下一个。”大兵点着数。
又一个探头探脑钻出来,然后大兵懒得解释了,打着手机指着:“自己跳海里洗洗。”
“哦,谢谢昂。”这位很有礼貌,如逢大赦,扑通声跳海了。
又上来了一位,扑通声,跳了。
还上来了一位,扑通声……不,还带着像高潮一样的尖叫声,跳了。
最后一位上来的宗绪飞已经输胆了,这人既恶又损,本来怀疑这个警察的居心,而现在,是很怀疑这个人究竟是不是警察,他妈的,活了这么大人了,还没丢过这么大人呢。
“老头,看在你是魁五舅舅的份上,给你个面子啊,不用跳海了。”大兵笑着道,满脸血的,笑得有点狰狞。
宗绪飞也不像样了,被大兵抱着在上面挨了一通,衣服烂了几处,处处见血,脑袋还挨了几下,正揉着,不过余威仍在,他气愤地道着:“我就不跳,你也未必敢点火……有种你烧啊。”
“那不能,我和你理念一样,求财不害命。”大兵装起了打火机,现在可以平等对话了,他问着宗绪飞道着:“老头,现在我说了算,问你几句话,不回答,老子可要摁住揍你个生活不能自理啊……同意吗?”
“想问我走私稀土了没有?”宗绪飞一屁股坐下了,根本不在乎了,一个挨一个跳海看着恐怖,其实他看出来,这一位也并不想把事情惹大。
“肯定走私了,这个我不问你……我要问的是,想报警吗?”大兵道。
意外的问题,老宗奇怪地看了眼大兵,摇摇头道着:“我们自己解决。”
“好,什么时候,我等着;想怎么干,我接着……第二个问题,谁特么让你弄残我的?”大兵问,一问脸色凶相又生。
宗绪飞像根本没听到一样,揉着身上,舔舔手上的血,诡异地笑了,告诉大兵道:“我说我不认识你信吗?”
“信,像你这么蠢的,还真不能告诉你。”大兵道。
本来想刺激大兵的,没想到把自己刺激了宗绪飞怒容满面,瞪着大兵。
“好了,问完了,接下来要告诉你两句话,第一句是你外甥传给你的,让你去找七伯,尽快把他捞出来。”大兵道。
宗绪飞一怔,摸不清真假了。
“第二句是我告诉你的,竖着驴耳朵听好了,你外甥犯事了,找什么七伯八伯七爷八爷,都不管用,死定了。”大兵道,说完潇洒一挥手:“走了,话传到了,两不相欠了。”
等大兵走到船弦梯旁,惊愕的宗绪飞才省过来,一骨碌爬起来喊着:“嗨,嗨,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啊,到底怎么了?”
“你说怎么了?留他妈栗勇军那么个后患,都把人家指头砸了,能不怀恨在心?你真以为是我举报你们的,我和你们无怨无仇,你那儿长得好看值得我举报你们啊?”大兵凶巴巴地训着,颠倒黑白了。
被外甥的事,被这个人的事,搅得短暂失去判断力的宗绪飞一愣,起疑了,大兵指着自己污血的脸问着:“老头你看清楚,我是个法警,是解押犯人的,那走私关我毛事?你看我像个一心为公,不想私事的的警察?像吗?”
“不像。”宗绪飞摇摇头,对此人狠辣记忆忘不了了。
“这不就是了,你外甥被人当枪,你这么老了,也没长脑子,也被人当枪啊?那他妈明显就是有人故事想收拾你们,把我的电话给那个烂痞子……打得是谁知道不?省公安厅的副厅长,比这儿的公安局长高五级……现在知道你外甥为啥进去了吧?”大兵伸着巴掌吼着。
“啊?是这样……那坏了。”吓得宗绪飞哆嗦了一下,此时明白惹不起了。
“什么坏了,是你脑子坏了。”大兵训着,训了带问:“一次不行,还想再弄我一次……谁坑你的?”
“这个……”老宗一下卡住了,不敢说了。
大兵接着茬训着:“不管谁坑你的,都没安好心,我告诉你,没人能救得了你外甥,不信你打听打听,你特么要能打听出董魁强关在哪儿,我自己跳海里喂鱼去……行了,自个想吧,我走了。”
“嗨,等等……大兄弟。”宗绪飞追着,差点就拽住大兵了,苦着脸问着:“大兄弟啊,我还是没明白,他们说你是查走私的,还查到大店乡了。你和小魁?”
“说你傻是夸你啊,查走私?就凭我?你也太高看我了的,几个缉私队的都办不了事,我能办了?要不是高宏兵的事,我他妈撇不清,我……”大兵怒道着,故意扯到高宏兵,然后瞬间闭嘴,像失言一样摆摆手:“算了,不说了,自己想辙吧,我仁之义尽了啊。”
这时候,异像出来了,宗绪飞已经惊得目瞪口呆,像是被这个名字吓住了一样,看大兵的眼神不是怀疑、不是恐惧,而是浓浓的后悔。
汉奸和皇军打得不可开交,这特么自己人有什么说不开的,他悔中心头起,气得在自己脸上啪声,狠狠扇了一耳光,大兵却是理也不理,扬长而去,宗绪飞追着问着:“兄弟,兄弟,你等等,不说小魁没事嘛,就扰乱治安关几天就放?怎么是……”
“栗勇军四处告状想翻案,高宏兵的事,可能屁股没擦干净,还有那个女的……哎。”大兵幽幽一声长叹,貌似无语。
“那女的和小魁有啥关系?老特把人弄走了。”宗绪飞被冤枉了,替外甥解释着。
这一句,听得大兵差点从弦板上掉海里,幸亏神经大条抗得住,接着话头说着:“我说的是和栗勇军一起那女的,那个女记者。”
“是啊,我知道啊,确实和小魁没关系。”宗绪飞道,泛起了一点疑虑,这个事似乎真和董魁强没关系,而且可能牵扯很大,下面的他下意识闭嘴了。
从甲板到岸上,不知不觉着已经换位了,每一个心态的转换节点,大兵连蒙带诈,把这个老家伙忽悠晕了,这不,刚上岸,老头掏着自己车钥匙要送大兵,大兵严词拒绝了:“算了,我自己走……你这种人,我不想多来往。”
话不在多,奏效就行,大兵抹着脸上的血,像心气难平一样,拂袖而去。
“哎,小兄弟,我咋找你啊。”宗绪飞嚷了句,心被勾得忽漾忽漾的。
“找我干什么,别给我找麻烦就行。”走出很远的大兵,撂了这么一句。
站了良久,直到那几位渔民船工从海里游上来,重新聚到了宗绪飞的身边,宗绪飞回过神来,这才觉得浑身疼痛,气就全撒出来了,揪门其中一个领子,大耳光吧唧吧唧扇着骂着,你娘个X的,老子出钱请你,你打我?
左右开弓扇了一通出气,看人傻站着,老宗又吼着:快去看守所瞧瞧小魁还在不在,要粗大事啦。
余众不知何事,不过看样子是兄弟情深,四散着去开车,把老爷子扶到车上,顾不上去医院,先去看守所了,一到看守所傻眼了,冷冰冰的一句回复:
嫌疑人因为牵涉其他案情,已被异地羁押。
人不在这儿了,老宗吓得来回拔电话,却不是不接,就是关机,想到大外甥孤苦伶仃不知道关哪儿了,想到这时候连个帮衬的都没有,老宗悲中从来,一口老血上涌,急火攻的,直接昏倒在看守所门口了。
众渔民把老宗捐搀着上车,这回,真该去医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