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忍足侑士表示心很累。
明明都不是幼稚的人,现在他们的举动无疑和幼稚鬼没什么分别。文艺青年推了推眼镜,无语地望着苍天,他决定就当身旁的吵架是某种奇怪的bgm好了。
黑桐郁还是取得了阶段性的胜利,迹部好歹最后还是点了头。黑桐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内心不屑地冷哼,她已经完全摸清楚这个人的尿性了,不就是网上说的那种典型——嘴上说着不要,身体还是很诚实的嘛!
县决赛的结果不出意料,立海大取胜了,不但取胜,还获得了最快取胜记录。立海大简直把对手打成了教科书,想打成第几章第几节,就打成第几章第几节。感叹于平时训练辛苦又高效的同时,黑桐的内心忽然升起一股自家庭院种的蔬菜瓜果都顺利长大成熟了的满足感!
可因为里面最重要的一颗紫甘蓝现在正在医院里猫着,即使取得了胜利,队里也决定小小地庆祝一下,可是回程的巴士上,气氛依旧低迷。
大家之前就决定,今天取得胜利之后一起去一趟医院,看望幸村。
虽然幸村貌似没有会客的打算,可大家总要去试一试,说不定人一多他就见了呢?
黑桐觉得,不太可能。
然而站在住院部大楼里,被护士告知可以会客的时候,黑桐的直觉再一次被打了脸。
……卧槽还真是人一多就见啊?那之前她来那么多次都是因为势单力孤咯?
黑桐跟着大家一起进了病房,这是这些天以来,黑桐郁第一次见到幸村精市。
少年独自住一间单人病房,他们来的时候,他穿着病号服,半卧在床上,手里握着一本王尔德的诗集。当时他正微笑着看着他们进来,笑意从那双深紫色的眸子里挥洒出来,好像春日的太阳,不会太耀眼,又让人觉得暖烘烘的。
床头玻璃花瓶里的大波斯菊,开得正好。
真田一本正经地向幸村汇报战况,如果是两人私底下还好,可现场熊孩子和恶劣份子太多,话题一下子就被带歪了。大家打打闹闹,互相吐槽,似乎和在学校的时候没什么区别。
真田还很直白地询问了幸村之前为什么拒绝一切来访,幸村连组织语言的时间都没花,很快回答到:“之前病情不太稳定,是加藤医生的意思。”
说谎。
黑桐皱起了眉头。
此时仁王往黑桐那边看了一眼,意味不明。
之前他从黑桐那里听来幸村的状况后,回去只和大家说了幸村情况暂时还好,并没有让大家操过多的心。
他也知道幸村在说谎。
很快会客时间就到了,大家看幸村没什么大碍,纷纷都把一颗悬着的心放了下来。再加上今天取得了县大会最快取胜记录,众人决定去好好吃一顿烤肉。
然而临到烤肉店的时候,黑桐却临时说自己有事去不了。
丸井和黑桐现在关系仍然不错,毕竟是同桌,之前那点破事早就被扔到八百里远,丸井嘟着嘴巴说到:“多可惜啊,有什么重要的事情比吃烤肉还要重要?”
面对丸井那头只知道吃和八卦的吃货,黑桐连脑筋都不想动,直接搪塞他:“我肚子痛。”
“痛什么啊,我保管你吃了烤肉之后绝对不痛!”丸井不依不饶。
然而他刚说完就被仁王揍了一拳头。
“好痛!你干嘛啊!”丸井瞪他。
仁王撇了撇嘴说:“女孩子说肚子痛你还不明白吗?”
闻言,别说丸井,大家瞬间恍然大悟,就算没悟出来的也被迫悟出了点什么来。黑桐一一瞪了回去,却也被大家归结于:这个时期脾气不好也是应该的。
黑桐已经随便他们怎么想了。
她和他们分手道别,丸井说一定会替她把她那份吃回来的,豪气云天得黑桐都替他担心他有没有准备胃药。接着黑桐掉头就往医院的方向走去。
而她前脚刚一走,后脚仁王就夹杂在人群中,回头看了她一眼。
……果然是往医院的方向,吗。
可他方一转过头来,就看到自己的搭档推了推眼镜,一本正经地注视着自己。
柳生比吕士扬了扬眉,“原来如此。”
仁王瞬间被他弄得鸡皮疙瘩直起!
“你倒是说说,你明白了什么?”
绅士也学他的,似笑非笑地回答到:“没什么,就是随口说说。”
……
黑桐确实转头就去了医院,半路上她想着空手是不是不好,又想起幸村的床头还有一个空花瓶,于是她在楼底下的礼品花店里买了一束向日葵。
花朵样子可爱颜色明亮,会让人想到一些很温暖的东西,黑桐很喜欢。
她抱着花束上楼,转进幸村病房的时候,少年仍然在看书。
因为角度的原因,光线的纤细易碎质感显得画面像莫奈笔下的油画,所有的东西都清清爽爽,美得不可思议。
不知道为什么,黑桐一下子静了下来,就站在门口,抱着花,安静地看着幸村看书。
阳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然后慢慢地、一点点地延伸到黑桐的脚边。
他手边的书,根本没翻动几页。
黑桐这才如梦初醒,抬手,轻轻敲了敲门。
咚咚——
这声响令幸村侧过脸来,黑桐得以看到他完整的脸——逆着光线,全隐匿在阴影里。
幸村注视着她,仿佛某种闯入者一般,视线充满了审度。
“怎么又上来了?”幸村问到。
黑桐一步一步地走进来,走得很缓慢,她回到:“我给你买了花。”
说着,便拆掉了向日葵外面那层塑料纸,然后把它们插在花瓶里。
“谢谢。”
他没有说请坐,只是说了谢谢,逐客的意思很明显。黑桐却像听不懂他的弦外之音一样,自顾自地抓了一把椅子,紧挨着他的病床坐下。
见她的举动,幸村微微眯起眼睛看她,眼神很有些锐利。
然而黑桐无动于衷。她略微沉思了几秒,问到:“你为什么要拒绝会客?”
幸村刚要开口黑桐就立刻打断:“别说是加藤医生的意思,你、我都知道并不是。”
“你擅自向加藤医生打听了吧?”幸村一下子就明白发生了什么,他叹一口气,继续问到,“你不劝我接受手术吗?”
“……”
黑桐沉默。
她不能。
即使剧情里面写着幸村的手术是成功的,但那个“幸村”期间并没有出院过。谁能担保一定不会出事?
又有谁能对别人的人生就这么轻巧地指手画脚?
难道知道剧情的自己,就能有着莫名其妙的优越感?
……黑桐从来不这么觉得。
见黑桐沉默,幸村轻轻叹气,然后他啪地一下阖上了自己根本看不进去的诗集,把它搁在床头。
“我其实很害怕死。”幸村慢慢地说到,“也很害怕失去视觉、触觉、听觉、嗅觉、味觉……如果还能活着,但以后只能躺在床上不能动了,我也无法接受。”
“……”
“如果我不接受手术,我很有可能一辈子拜托不了这个病,被它所折磨,然后反复进出医院,死亡的过程放慢,今年渐渐地失去触觉,明年又会慢慢地失去别的东西。一想到这个,我就想到,还不如死掉来得轻松。”
说着,幸村耸了耸肩,轻松得像在说着无关紧要的人的事。
黑桐默默地听着他说。
“如果接受手术的话,且不说手术成功后我是否会因为感染之类的因素给身体留下不可逆转的后果……我其实有很大的可能,会死在手术台上。医生已经把这些和我说得非常、非常清楚了。”
悄悄打听了的黑桐,也知道得非常、非常清楚了。
“黑桐,我其实是个很贪心的人。”幸村勾起嘴角,似乎对着自己露出了个嘲讽的微笑,“手术也好不手术也罢,这几天我想的最多,其实是——为什么是我得病?”
“幸村……”有着不好预感的黑桐,忽然出声想要打断幸村。
但他的话语还在继续着。
“为什么这件事发生在我身上?为什么不是发生在其他人身上,比如,什么都没有的路人甲。”
紫发的秀丽少年,微微侧过脸,望着窗外茂密蓊郁的梧桐树,他像是在和黑桐说话,又仿佛不是。
“在我治疗最痛的时候,我听不到声音感觉不到周围任何东西存在的时候,我甚至还想过,为什么它偏偏发生在我身上,而不是发生在周围任何一个人身上。不是真田,不是柳,不是黑桐你,而是我。”
略长的头发遮住幸村小半张侧脸,黑桐完全看不到幸村的表情。她只看到了幸村的手,修长的手指死死地握紧,拉皱了雪白的床单。他的声音十分无力十分苍白,仿佛一个将要溺死的人,他说到——
“……然而,比起之前说的所有,我更加讨厌会这样想着的自己。”
忽然幸村听到十分微小的哽咽声,他猛地抬头,看到了泪水蓄满了黑桐的眼眶,然后一颗一颗滚落下来。
——纵使此刻黑桐的脸上,仍然面无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