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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苏彦接到了白凌的信。看着那简单的几句话,他那英气的眉头却是皱了皱,忙展开那三幅画,仔细看了看,眼里惊疑之色越发浓重。
起身在书房里转了几圈,他小心将三副画像收了起来,快步赶往墨园。
此时已是晌午,闻墨弦方才用过膳,此时正在书房练字,顾流惜在一旁看着她,手里正磨着墨。
听到动静,闻墨弦将手里的笔搁在笔架上:“阿彦,可是有事?”
苏彦神色有些凝重,点了点头:“白凌传信过来了,那……那三人的画像已然送来了。因着她们有些发现,却不敢确定,所以……请主子再看下。”
闻墨弦自然发觉苏彦的异样,敛了眉略微颔首。
一旁顾流惜伸手将苏彦递过来的东西接住,交给了闻墨弦。
苏彦看她预备展开那三幅画像,犹豫道:“主子,待会儿莫要太惊讶。”
闻墨弦抬了抬眉,却是动作不停地将画像铺平。
第三幅画展到一半,露出半张温润的男子脸庞,那双眸子栩栩如生,仿佛透过画像看着她们。闻墨弦手猛地一顿,再也没了下一步动作。
顾流惜见她这般,忙探头看过去,顿时也有些怔然,这眼睛,好熟悉。她拧着眉看了看,有些错愕地看着闻墨弦。
此时闻墨弦直直盯着画中人的眼睛,嘴唇抿地苍白,随后手颤了颤,终是将画完全展开。她的声音有些飘忽,低低道:“可确定不会错。”
苏彦满脸担忧:“白凌说,刘正毅看过了,这三幅已然很接近了,尤其是……您手里那位的眼睛,最为神似。”
闻墨弦此时微弯着腰,低头看着那画像,随后似乎有些脱力,坐了下去,惊得顾流惜脸色发白,忙凑过去道:“墨弦!”
苏彦也惊声道:“主子!”
闻墨弦摇了摇头,示意自己无恙,安抚地看了眼顾流惜,随后目光依旧留在那画中之人上。
片刻后,她伸手拿了支笔,顾流惜会意,替她铺开一张宣纸。
闻墨弦拿着笔,呆呆看着面前的白纸,半晌终是下了笔。笔尖游走,勾勒出一个人的轮廓,闻墨弦此时仿佛陷入另一个世界,只是盯着自己笔下,在几度停滞后,添了几笔,就此停下。
那纸上是一个十分俊逸的男子,眉眼间温润儒雅,眸中带着格外柔和的笑意,那嘴角淡淡的弧度,却能感觉到那股宠溺之感。
顾流惜看着那人,神色怔忡,湮没在时光中的记忆,一点点变得清晰。这模样神态,是那人惯有的神情,每当他看向她们时,就是这幅样子,让人觉得无比的温暖,无比的信任。哪怕是那漫天血色中,那人最后看着她们时,依旧是这样子。
她发觉喉咙有些堵,心里那股酸疼无法忽视地席卷而来,她看着有些恍惚的闻墨弦,低低换了声:“墨弦。”
闻墨弦听出她嗓音里的颤抖,勉强扯了丝笑。低头看着那两幅,面貌不尽相似,轮廓神态却别无二样的画像,半晌才开了口:“我以为我早就记不得了,太久了……”
她的声音很轻,仿佛一阵风就能吹散般,仿佛是低喃自语,又仿佛是再同画中之人轻语。
顾流惜心里疼得发紧,这样的闻墨弦让她无比难受,她伸手握住她冰凉的手,开口有些喑哑:“怎么会忘,即使不记得样貌,那些感觉,也都不会忘的。”
苏彦此时有些不知所措,也许他不该将这个给主子看的。可是,他们只是怀疑,单凭那双眸子,他们如何能做决断?可是如今主子的模样,还有那两幅对比的画,那猜测怕是没错了。
闻墨弦看着顾流惜发红的眸子,神色终是变得缓和了些,温言道:“我无事,只是一时有些感触。”
随后她仔细看着三幅画像,开口道:“他们这模样该是掩饰过得,但若没出错,这人该是我爹。”
听得出闻墨弦话语里的无奈,顾流惜和苏彦都有些沉默,只是默默看着她。
随后闻墨弦低声苦笑道:“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这样做目的何在?”
顾流惜晓得这对闻墨弦而言冲击太大,怕是此刻她也有些混乱了。她抬头看了眼苏彦,示意这里有她,苏彦点了点头,小心退了下去。
顾流惜伸手拿过桌上的画像,柔声道:“墨弦,你在担心什么?”
闻墨弦缓缓抬起头,看着她,半晌后有些颓然地摇了摇头。
顾流惜摩挲着她的手:“其实查到这里也算是件好事,如果这人是爹,那么这其中必然有蔺印天,至于另一个人……”
闻墨弦看了看接口道:“按照孟闲庭失镖的时间,怕就是名剑山庄的少庄主,萧衍了。”
“所以墨弦,虽不知爹为何也要同他们一起,将剑交给孟闲庭押送,但按照他的性子,绝对做不出劫镖之事。蔺印天和萧衍到是大有可能。”
闻墨弦微顿,点了点头,她自是晓得她爹的为人,只是一时纠结于他为何会将那把剑交给孟闲庭。
顾流惜见她缓过来了,这才放了心,想着这三人,还有之前闻墨弦提过他三人的纠葛,眯了眯眼,开口问闻墨弦:“墨弦,爹同萧衍决裂发生在何时?”
闻墨弦眸光一动:“据宫伯伯说,差不多是天元三年,九月。而孟闲庭失镖,是天元三年八月中旬。”
听得闻墨弦这番话,顾流惜晓得闻墨弦是和她想到一处了:“短短半个月,爹就同相交多年的好友决裂,甚至差点动手杀了萧衍,按照爹的性格,这事的严重性不言而喻。所以极有可能,劫镖的人是萧衍,这才动怒?”
闻墨弦微微沉了眼眸:“合情合理,而最后名剑山庄和蔺印天之所以会联合起来对付爹,怕是也同这事有关联。”
顾流惜看着闻墨弦画的那张画像,眼里也忍不住有些悲凉,他从来没想过算计他人,一心真诚对待他的朋友,为何最后会落得这般下场。而那虚伪奸诈之徒,如今却活的恣意妄为。
“爹当初同萧衍决裂,怕是没料到与他一同长大出生入死的人,很有可能已然同萧衍勾结在一起了。”
顾流惜看着眸中蕴着一股凉意的闻墨弦,忙接过话头:“那目前最重要的是要查清楚,蔺印天要那两块玉,找纯钧剑是为了何事?还有孟闲庭押送的那把剑是何剑,爹为何要让他送,劫镖又是为了什么?这之间是否有联系?”
闻墨弦点点头,提笔在在信笺上开始写了起来,吹干墨迹,塞入信封内,朝外开口道:“墨影。”
瞬间,门外一个黑影闪了进来,低声道:“主子。”
“将这信送到阿凌手上,莫要耽搁。”
墨影应了声,很快便离开了。
顾流惜在旁边看着,也瞥见了她写的内容,沉吟后问道:“你觉得这些答案要从冥幽教着手?”
“不错,爹给我的这两块玉,之前一直不曾离过他身,而且他曾说过那是家传信物,而且蔺印天想要它,很有可能是冥幽教历代教主的信物。”
顾流惜蹙了蹙眉:“可爹不是将教主之位让给了蔺印天么?虽说教众不承认,可是之前爹应该会将这两块玉给他才是。”
闻墨弦淡声道:“或许爹是故意不给蔺印天呢?”
“故意?”顾流惜有些不解,随后似有些明悟:“其实爹也不是完全信任蔺印天,至少对于这玉,他不放心。”
“蔺印天虽得不到教众承认,可是并不代表他没声望,加上他和爹的交情,冉清影的身份并不需要那块玉来证明,至少不需要两块玉。所以他要玉是另有用处,而且是非要两块不可。那么,作为冥幽教教主的信物,它除了是身份的标识,该是另有用处。”
“既是和冥幽教有关的用处,那自然要从冥幽教找答案了,对不对?”顾流惜眸子亮了亮,看着闻墨弦,眼里掩饰不住的赞叹。
被她那模样逗乐了的闻墨弦,弯了弯嘴角:“做什么这个表情?”
顾流惜依旧看着她,托着腮故作沉思道:“你说,你脑袋怎么这么好使呢?”
闻墨弦“噗嗤”笑了出来,眸光盈盈地看着她:“难道惜儿觉得,自己的脑袋不好使?”
顾流惜挑了挑眉:“我是在夸你,你听不出来么?做什么损我?”
“哪有损你,你说我脑袋好使,那我定要寻个脑袋一样好使的媳妇,嗯,你说我是损你么?”
看着她眼里漾着笑意,又透着一股温和的柔光,顾流惜脸有些红,却是嘴硬道:“万一你在这方面脑袋不好使了,怎么办?”说完又觉得自己傻,这不是在损自己么?
闻墨弦歪了歪头,低低道:“哪里脑袋都可以不好使,就这个,脑袋定是要好使的,我自然不例外。”
顾流惜被她如墨玉般的眸子看地撑不住,连忙起身道:“今天还未回西苑,不知师姐会不会到了,我先去看看。”说完一溜烟不见了人影。
闻墨弦看着门外,摇了摇头,瞥了眼卷起来的画,笑意复又敛了下去,那双眸子似乎也蒙了层浅浅的雾气。伸手展开画,她呆呆看了许久,良久后复又提笔在那空着地方落了笔,这次她画的越发慢,仿佛手中笔太过沉重。
随着那笔缓缓搁下,那个温润儒雅的男子身边,多了一个女子的画像,眉目清阮柔和,勾着一抹盈盈浅笑,柔和了整个画面。
书房内静谧无声,随后响起两声细微的响动,仿佛水滴砸落纸上,而那女子前襟上,晕开两团淡淡的墨迹。
一声低喃缓缓吐出:“爹,娘,觞儿长大了还是想要惜儿做我媳妇,你们会不会还应了我?”
此后再无一丝动静,而画上的男女脸上温柔依旧,靠在一处,眸中含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