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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怡一直相信物以类聚,人以群分,所以当她第一眼看到那个女孩的时候就喜欢上了她,不掺杂任何*,纯粹的欣赏。
合眼缘这事没什么道理可讲,就是看着顺眼,无论外形,衣着还是举止谈吐,怎么看怎么合司怡的口味。
那一年,司怡才念初中。
在那个躁动的年代,除了学习,必须找点别的事情来发泄自己过剩的情感,就是在这个时候,那个女孩闯进了司怡的生命里,像一颗流星,打乱了司怡一生的轨迹。
她是转校生,来了不到一个月,已经人尽皆知,不仅因为她容貌出众,更因为她模糊难辨的身世背景,有人说她是某黑帮大佬的亲妹妹,有人说她是市里xxx的女儿,甚至还有传言说她是xxx包养的情妇,五花八门,扑朔迷离。
越是模糊越是神秘,谣言被时间发酵,慢慢膨胀,最终酝酿成一个未知的秘密花园。
司怡最初注意到她是在学校的商店里,隔着售货架只看了一眼,司怡就懵了。
因为从小被灌输了太多诸如知识就是力量,学习是改变命运的唯一途径之类的思想,中学时代,司怡一直乖巧听话,认真读书,每日遨游在书海里,造就了她浑身的书卷气,可偏偏司怡本人并不喜欢,她向往气场强大的肉食动物。
一反常态,乖宝宝陈司怡大胆开启了她的跟踪狂模式,寻找那个熟悉的身影成了她课下最大的娱乐。她似乎跟司怡一样喜欢独处,总是穿着一件宽大的格子衬衫一个人横穿操场,神色安然地在校园里游荡。
长发像一匹绸缎,柔顺地披在脑后,偶尔左右各勾一缕,绑一个简单的发式,发色偏浅,似乎做过美容,在一群留着规规矩矩的学生头,穿着超大号校服的女生中间十分扎眼。
司怡是以“免费生”的身份进入这所中学的,成绩在班上名列前茅,班委,中队长,学生会,这些称号从小到大如影随形。司怡总是趁着周一升旗的时候,利用职务的方便一次次“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走过,像个偷窥狂一样悄悄打量她,一边可耻着自己的行为,一边暗爽,用眼睛猛吃她豆腐。
从司怡的观察来看,她似乎属于“成绩不怎么样”那一类,逃课这片司怡从来不敢涉足的禁地在她那里简直是家常便饭。
有段时间,学生们不知道怎么搞的,逆反心理空前强大,下午最后一堂自习往往上不了一半大伙就集体出逃,手拉手直奔食堂了。
尽管教导主任不止一次在广播里强调,“人活着不能不吃饭,但是人并不是为了吃饭而活着!”还是没能阻止同学们奔向食堂的义无反顾的身影。
既然无法在思想上进行约束那么校方就只好从制度上下手,于是,各班的班委轮流在教学楼的几个出口值勤,抓住了就上报,通报批评,大批学生闻风丧胆,不敢再越雷池半步,乖乖等到下课铃响,不过,她是个另类。
司怡值勤那次遇到她,老实说司怡超级兴奋,但是她从始至终也没有正眼看过他们,好像他们根本不存在,一起值勤的同学出声阻止,她的表现意外的随和,却不肯乖乖就范,含笑站着,不吵不闹,就这么默默僵持着,搞得所有人无所适从,然后头也不回地出门。
真是个怪人。
司怡曾经在一次动员大会上看到她坐在人群最后,一直低头望着手心,走近了,司怡才发现一只指甲盖大小的乌龟正安静地趴在她的掌心深处,就在这时,毫无征兆的,她忽然抬头看向司怡,眸子水亮,脸上没什么表情,只一眼,就像一道闪电劈中了司怡。司怡猛地一惊,面上却强装镇定,若无其事地从她身边大步走过。
又一次跟着她走进图书馆的时候,司怡没忍住,趁她去洗手间的空档,跑去翻了翻她留在桌上的课本,她太想知道她的名字了,结果铩羽而归,书本崭新,连翻过的痕迹都没有!(学生党应该有感触,有种活动叫“占位”)
其实只要司怡有心,略一打听就会知道,但她身上有一点读书人的清高和迂腐,私心里也不愿意让人看出自己对她有兴趣。
这种跟踪狂的模式在周四一个安静的下午被打破,那天照例要大扫除,学校不知道发什么疯,卫生结束后要求所有班级去操场上练习跑操,司怡留下检查卫生,躲过了一劫。
她像往常一样一间教室接着一间,机械地摸摸黑板,踢踢地板,无聊地重复着相同的动作,就在这时,一个纸团忽然飞到了司怡的脚下。
司怡吃了一惊,进门这么久了她居然没有发现这里还有其他人,在看清坐在教室角落里那个修长的影子时,司怡眼前一亮。
她好像没有注意到司怡,依旧趴在桌上涂涂画画,表情极是认真,司怡特想跟她结交却苦于不知该如何搭讪,只好捡起地上的纸团,打开来——
一个裹在一团蓝色烟雾里的妖娆女体映入眼帘,很快司怡便发现那些蓝色烟雾状的物体是一个个薄如蝉翼的翅膀,朦胧中显出一件衣服的样子。
尽管画风十分大胆,司怡还是忍不住感叹,“好美!”
闻言,她终于抬起头看向司怡,眼睛的颜色也比一般人要浅,“你喜欢?”
这是她第一次跟司怡讲话,声音冰冷低沉,仿佛从遥远的水底传来,司怡老老实实点头,低头的瞬间看到一只指甲盖大小的乌龟正趴在一只盛满水的文具盒里动来动去。
“送你了。”
“真的?”
“恩,本来就打算丢掉的。”
“……”
尽管如此,司怡还是很开心地收下了,她脑中关于艺术的概念很模糊,就是单纯觉得漂亮。然而这次对话并没有拉近两人之间的距离,司怡对她依旧一无所知。
那时候还是应试教育大行其道的年代,每月一次会考,之后会放榜,黄榜里是年级前一百名,同理,红榜则是年级后一百名,鞭策和鼓励同行,不过现在看来,就有点侮辱人格的意思了,就在那张红榜之上,司怡知道了她的名字,程梓青,12班的高颜值学渣。
两人都是走读生,骑单车上学,一个周五,司怡放学后有事耽搁,走得时候校园里几乎没几个人了,可偏偏梓青就是那绝无仅有的少数几人之一。看到她推着车子走在前面,司怡一时冲动犯了老毛病,鬼使神差跟了上去。
一路越走越偏,炎炎夏日又恰逢正午,太阳火辣辣的,司怡向来畏热如虎,汗流不止。眼见周围的风景越来越陌生,司怡忽然开始后悔自己的决定,就在她打算放弃跟踪原路折返的时候前方的人影忽然停了下来。
那是一个斜坡,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旁边是一条公路,对面是一片樱花林,彼时早就过了花开的季节,枝头郁郁葱葱,地上也长满了杂草。
司怡东张西望了一会,再转头,那个熟悉的身影已经不见了,跟了这么久也没有实质性的进展,现在又被太阳晒成了落水狗,司怡心中悔意渐浓。正当她调转车头准备离开的时候,一辆脚踏车无声无息地停在了面前,彼此相隔不过两步远,一抬头就是她黑色的眼珠,司怡像被施了定身术,仿佛连呼吸都停止了。
炎炎夏日,司怡身上早就湿透了,她居然还能这么悠闲自在清清爽爽,老天真是不公平,不过这种悲愤的感觉很快便被尴尬取代了。
此刻,她单脚撑地,黑眼珠里写满不悦,凶巴巴的盯着她。
司怡出了一回神,血往脸上冲,使劲稳了稳心神硬着头皮上前,希望她能记起有自己这么一个人。
“你是谁?”
听到她毫不客气地发问,司怡忽然好想哭,自己居然存在感这么低。司怡只得报上班级和名字,梓青皱着眉头认真看了她一会儿,忽然笑了开来,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司怡大囧,没话找话,“你家住在这附近么?”
梓青没有回答,反问司怡,“为什么总跟着我?”
司怡被她单刀直入的反问搞得无地自容,她果然认出自己了。
司怡不知道此刻在她心里自己是不是已经被定位成一个变态跟踪狂,只得在更尴尬之前开溜,随口打了个哈哈,“哈哈,你好像认错人了,我长了一张大众脸,那什么,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司怡飞快地逃离现场,身后像有鬼在追赶似得,头也不敢回,尽管如此,她还是模模糊糊听到身后不远处传来车轮轻轻转动的声音。
回到市中心以后,在一个路口,红灯,司怡只好下车,与此同时,一辆红色的脚踏车停在了距离司怡不到一米远的地方。司怡额上挂满汗珠,头发软趴趴地贴着头皮,上衣也湿透了,狼狈不堪,又不愿意让人家看出她的心慌,只得装作若无其事地扫视四周。
今天的红灯似乎比往常慢了许多,司怡低头盯着脚下的斑马线,不意外的在视野边缘看到了一只白色的运动鞋,像它的主人一样清清爽爽。
从她站立的姿势,司怡可以想象到她此刻定是在盯着自己,这样一想,心跳更快,汗流的更急了,曾经在心里无数次设想过跟她搭讪的场景,司怡怎么也没有想到自己会这么狼狈。
她陈司怡这辈子也没这么窝囊过。
对面马路上绿灯刚亮起,司怡像离弦的箭一样窜了出去,一路狂奔,狂飙了十多分钟才缓下势头,司怡一边大口喘气一边想着这下总算安全了,哪知她一回头就对上了那双淡然的眸子,一下子手忙脚乱。
就在这时,梓青忽然指着前方大叫,“小心!”
司怡条件反射地回头,可惜反应慢了半拍,一辆机车不知道从哪里窜了出来,眼看着就要撞到司怡……
司怡是公认的头脑发达四肢简单,手脚笨拙,平衡感极差,朋友都嘲笑她小脑被大脑同化了,因为她能用最快的速度解开一道奥数题,体育成绩却总是在班上倒数。
眼见就要撞车,司怡却连刹车都忘了,一个慌神,窜进了旁边的绿化带,人仰马翻,丢人丢到了南天门。
夏天穿的少,摔得蛮凄惨的,司怡赶在梓青冲过来之前爬了起来,幸亏今天没有穿裙子,不然一定更糗。
“你没事吧?”
梓青赶上来检查司怡的伤势,大多是被树枝勾到的轻微划伤,只有膝盖处,裤子都磨坏了,溢出的鲜血像在白嫩的肌肤上糊了一层番茄酱。司怡吓坏了,又痛又懊悔,声音都带了哭腔,
“你……你去给我妈妈打个电话,让她来接我……”
“你是小蝌蚪吗,还要找妈妈?”
司怡被她兜头一盆凉水激得忘记了疼痛,只是傻傻地瞪着眼睛微微张开嘴,她万万没有想到她文静娴雅的外表之下居然如此毒舌。
十几岁的孩子遇到这种事情会第一时间想到家长是很正常的反应吧,可是梓青却不以为然,她抬了抬司怡的腿,“疼吗?”
司怡摇摇头,眼尖地发现路边不远处就有个小诊所,真是我佛庇佑,上天垂怜。梓青扶她慢慢走过去,进了医务室,司怡就放心多了,医生帮她清理伤口的时候司怡不住向外探脑袋。
伤势并没有看起来那么严重,疼痛也没有持续太久,简单处理后,司怡一步一挪出了门,她看到梓青此刻手里拿着一根小木棍蹲在地上鼓弄她那辆关键时刻掉链子的脚踏车。
她的手臂和腿都很长,带着少女时期特有的纤细漂亮,动作很娴熟,几下功夫就修理好了,司怡大喜,没话找话,“哇塞,这么快,你真厉害!”梓青不理睬她空洞乏味的赞美,随手拿了一张纸巾擦拭手上的油污。
“多少钱?”
司怡见她掏钱,忙一瘸一拐赶上来阻止,可惜翻遍全身也没有找到一毛钱,大概是刚刚摔倒的时候把钱包丢了,囧。
“回家以后我一定还你。”
梓青没理会她这句话,又是那种淡淡的神情,皱眉瞅了瞅她包扎后的膝盖,司怡忽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大/麻烦,怎么回家还是个大问题呢。跟梓青相比,司怡显然还是温室里的花朵,成绩一流,生活白痴。
梓青随手招了一辆出租车,把司怡的车子放到后备箱里,一路跟在车后送司怡回家,车费依旧是梓青垫的。
“你等一会,我进去给你拿钱!”
司怡说完一瘸一拐地进门,可是出来的时候,她人已经走了。
从小到大,司怡一直都渴望能在卧室以外的地方寻到一方只属于自己的秘密基地,就像梓青那样,无论走在哪里都像是在自己家的花园里散步,旁若无人,悠闲从容。后来司怡才意识到这跟环境无关,纯粹是气场问题,比如现在,即使站在空荡荡的小树林里,只有她们两个人,司怡还是没有办法完全放松。
双休日结束,周一放学以后,司怡找了很久才在这里找到梓青,她好像刚睡醒,背倚着树干坐在草坪上,像在忍受什么痛苦似得娥眉深锁,口气微微不耐,“有事?”
“这是上次欠你的钱,都在这里,你数数……”
司怡拿钱的手还停在半空,但是梓青却没有任何要接的意思,司怡拿不准她是什么意思,只得实话实说,“我不喜欢欠别人人情。”
说到这里,梓青忽然抬头盯了她一眼,“那就请我吃饭吧。”
“?”
“学校前门那家面馆就好。”
“哦……好……。”
小时候,司怡妈妈常常教导她女孩子要笑不露齿,温婉大方,站有站相,坐有坐相,对司怡来说,这当然只停留在理论层面,但司怡确实没有见过哪一个女生像她这样不顾形象,明明看着像一盆水仙,吃起东西来却活像饿死鬼投胎。
“你叫什么?”
连吃了三碗面后她才想起有司怡这么个人。
司怡其实很想问问她你是不是有健忘症,明明已经讲过两遍了,司怡没说出来,但心事都写在脸上呢。
梓青见了,随口道,“没印象了。”
“陈司怡。”
“哦。”
“……”
连吃了四碗,终于停了下来,司怡看她撑得已经不能走路了,忍不住好奇,“你是不是很久都没吃饭了?”
“两天了。”
“不会吧,为什么?”
“没钱。”
“钱呢?”
“没了。”
最后几十块花在了司怡身上,梓青没提,司怡却心知肚明,但这还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这种一问一答,干巴巴的对话模式让司怡差点抓狂。
梓青却像是忽然记起什么似得,冷不丁蹦出一句,“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每次考试数学都满分的家伙……”
司怡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想了想才意识到她说的是自己,司怡还不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有名,心里有点小得意,依旧全写在脸上了。
司怡一直觉得梓青是开在凡尘里的一朵白莲花,远离喧嚣,不染尘埃,相逢之初,司怡一直小心翼翼,生怕一个不小心亵渎了她的圣洁。然而,没用多久,她就发现这朵白莲花不但嘴巴超毒,性情更是乖张孤僻,不可一世。
不过,她的内心并不像外表看起来那么冷,很喜欢笑,笑容灿烂,总让司怡想起楼下院子里的太阳花。
两人在市中心一处公园坐了下来,天南海北,聊了很多,意外的投缘,大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后来,两人越聊越开心,甚至没有留心夜幕何时降临。司怡从谈话间不难察觉她的叛逆,她担心梓青会因为仇视学校连带着也讨厌起自己这样所谓的学霸来。不过,这一点梓青倒是看得很开。
“经历不同,追求不同,无所谓喜欢不喜欢。”
听她这么说,司怡才放心,转念一想,又觉得太不近人情了。
只是司怡千算万算也没有料到她心目中的窈窕淑女居然会是一个反派头子,个性张扬,胆大妄为,思想之前卫大胆,令人咋舌。
两人顺路一道回家,快到司怡家所在的小区时,司怡忽然凑上来下死劲盯着她的眼睛,神色间的认真,仿佛在研究一道物理竞赛题,她忍了一天了,实在太好奇了。
梓青不自在地向后退了一步,莫名其妙地看着她,司怡惊醒,喃喃道,“不好意思哦,不过,你的眼睛怎么……”
那双明亮的眸子,波光转动间分明闪过一抹淡淡的绿。
当得知梓青身上有四分之一的法国血统时,司怡耸然一惊,呆傻的样子惹得面前的少女莞尔一笑。
就这样莫名其妙成了朋友,司怡怎么想都觉得不可思议,她居然跟自己心中的女神成了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