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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小七和若水的身影渐渐远去,拓跋小王爷手中的纯银小刀被他捏得弯成了一把弓。
他的视线一直牢牢地盯住二人的背影,眸光闪烁不定。
等到二人的身影完全消失在黑暗中,他霍然起身,悄无声息地跟了上去。
若水被小七抱在怀里,夜风一吹,酒气上涌,她只觉得连天上的星星都在旋转。
“小七,我是不是醉了……”她带着醉意的呢喃声,顺着风声飘了出去。
“不,你没醉,醉的人……是我。”小七低低地一笑,他辨明了方向,迈开大步而行。
隐身在暗处的拓跋小王爷用力握紧了拳头。
月光下的仙女湖,平静的湖面倒映着天上的星光,比白天更多了一层神秘感。
小七抱着若水,把她轻轻放在湖边,抚着她酡红的双颊,心中情意激荡。
微醺的她,比平时更多了几分动人的风情,让他再也把持不住,他抱着她,滑入了温泉之中。
“嘶……”一声长长的衣袂被撕裂的声音。
围墙外,拓跋小王爷的身子不由一震,目光中露出痛楚的神情。
他知道,他为她精心准备的衣裙定是被那个男人撕成了两半。
那一撕就像是撕裂了他的心。
怪不得!
当她的男人看到她穿着自己送给她的衣裙,居然还笑得出来,原来……原来如此!
他是故意的!绝对故意的!
拓跋小王爷的牙咬得咯吱直响,手背上的青筋更是一根根凸了起来。
围墙内,若水的低吟一声声飘了出来。
虽然那么轻,被风一吹就飘散了。
但他却听得清清楚楚!
每一声都像是鞭子,抽打在他的心间。
“小七,别……别这样……唔……”
“嘻嘻,好痒,别闹……”
“……”
接着她的声音像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只发出了一声闷哼。
月光下,拓跋小王爷的目光中像要喷出火来,他的脸涨得通红,马上变得惨白如纸。
远远地跟在他身后的手下和奴仆们看着拓跋小王爷难看之极的脸色,一个个噤若寒蝉,大气也不敢透一口。
围墙内,再也听不到半点若水的声音,只有激荡的水声,一波一波地响个不休。
拓跋小王爷再也听不下去了,飞身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终于走了吗?
小七的黑眸中闪过一抹厉光,然后温柔地落在若水的脸上。
她的酒意发作,已经完全陷入了熟睡之中,对刚才剑拔弩张的气氛毫无所觉。
他抱着她,从水中一跃而出,径直进入了拓跋小王爷精心为她准备的帐篷。
看着眼前这似曾相识的布置,他握紧了拳。
拓跋小王爷就算用了再多的心思,也全是白费!
他的水儿,是属于他的!她的心里,永远也不会有拓跋小王爷的半个影子!
他有把握,也有绝对的信心,他绝不会让任何人,把她从自己身边夺走。
清晨的阳光透过帐篷的天窗,照在若水的脸上。
她抬起手,遮住那道刺眼的光线,缓缓睁开带着些许酒意的双眼。
“小七?”
若水怔了怔,随着视线越来越清晰,看着眼前那张熟悉的容颜,喃喃叫道。
周围的一切都是那么熟悉,一时间,她仿佛回到了旧日的家中,有种梦里不知身是客的迷茫。
“咱们回家了吗?”她环视着周围,随后意识到这一切只是似曾相识,并不是自己的家。
“想家了?”小七翻身而起,伸臂揽在她的腰间,黑眸中涌动着柔情。
若水点点头,偎进他的怀里,低语道:“是,我想我爹了,等咱们回去后,我想回去住上几日,多陪陪他老人家。”
“好,我陪你。”小七想都不想地说道。
若水眼中焕发出喜悦的光彩,随后目光一瞥,落在地上那件月白色的长裙上,不由得一怔。
那件精美绣着金边的衣裙已经被撕成了两半。
她抬眼看向小七,眸子里有了然的笑意,和些微的恼意,咬着嘴唇道:“你干的?”
“是。”小七坦然道,“谁叫他那么肆无忌憧地盯着你看,还紧紧地跟在咱们后面像只赶不走的苍蝇一样,我索性演一出好戏给他瞧。”
若水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人,简直为他孩子气的举动好气又好笑。
“那……你有没有对我做什么?”若水对昨晚后来发生的事一点也想不起来。
小七斜睨着她。
“我有没有做什么,你难道不知道?”
若水的脸一红,他好像并没做什么,否则她不会察觉不出来身体的异样。
小七瞅着她微红的脸庞,把嘴唇凑到她的耳边,低声道:“昨夜,我还来不及做什么,你就睡着了。现在,你要补偿我。”
他的唇沿着她光滑的脸颊移向她的唇边,堵住了她抗议的一声呢喃……
远处的山巅,一条挺拔修长的人影静静地伫立着。
他不知道在这里站了多久。
从黑夜到黎明,从黎明到太阳冉冉升起。
夜露打湿了他的衣衫,又被升起的暖阳晒干。
他始终动也不动,目光遥遥地望着驿馆的方向。
在他的身后,远远地站着他忠心的护卫们,却没有一个人敢靠近他的身边。
因为每个人都知道,小王爷只有在心情最不好的时候,就会来到这里。
而且,敢去打扰小王爷的人,他的下场就只有一个!
拓跋小王爷的心,很疼。
那里,有一条名叫嫉妒的毒蛇,正在狠狠地啃噬着他的胸腔,让他的全身都因为疼痛而微微发抖。
尽管早就知道她嫁了人,可没想到,亲眼见到、亲耳听到,心爱的女人在别的男人怀里的滋味,会是这样的……疼!
拓跋小王爷脸部的肌肉扭曲了。
他俊美的容颜变得狰狞。
这样的痛!
那个男人让他尝到了有生以来最难忘的痛,这个滋味,他一定要原封奉还!
他是草原上最强的男人,他一定会把属于他的女人,从别的男人那里抢过来,不止是她的人,更包括她的心!
拓跋小王爷因痛楚而变得可怖的面容慢慢地恢复了平静。
他的脸上重新挂上了云淡风轻般的笑容,微笑着转过身来。
让所有为他提着心的护卫们都暗自松了口气。
“走罢。”
拓跋小王爷跨上骏马,挺起胸膛,骄傲而自信地策马飞驰下山。
只要她还在南越国一天,她就始终握在他的手心。
终有一日,他会把那个男人在她心里的位置,连根拔起!
……
“太子殿下,太子妃,这是我国王上派人送来的请帖。”
奴仆总管毕恭毕敬地出现在小七和若水面前,双手呈上一只托盘,盘子里放着一张大红色的喜帖。
小七和若水对望一眼。
若水抬手取过喜帖,上面写的弯弯曲曲的南越文字,她看不懂,便递给小七。
小七匆匆扫过,脸色变得凝重起来,他只略一沉思,便点头道:“好,请派人回复贵国的皇帝陛下,我和太子妃会准时赴会。”
“小七,怎么回事?是谁的喜帖?”
等那奴仆退出了帐外,若水转向小七,狐疑地看着他。
小七的神色有点怪怪的。
“拓跋盈香。”
“就是那个和你结下吻袖之盟的南越公主?”
若水的眼珠一转,马上就猜到了,抿着唇一笑。
“是。”小七吸了口气,正色道:“这是南越国的皇帝亲自下的请帖,你我非去不可,这代表了南越和东黎两国的邦交,水儿,你懂么?”
“我懂。”若水点点头,握紧了小七的手,“别说是区区一个婚宴,就算是龙潭虎穴,我也会陪你一起去闯。”
小七看着她,忍不住失笑。
她怎么会把喜庆的婚宴和龙潭虎穴想到了一起,可转念一想,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
水儿果然比他心思颖透,这场喜宴,绝不像他想的那样简单!
“不知那南越公主要嫁的人,会是怎样的一个勇者呢?”若水支着下巴,斜眼瞅着小七:“我记得,她可是立下誓言,要嫁这天下最勇敢的男人。”
小七却对这个问题毫不关心,他伸臂揽过若水,“等婚宴一事结束,你赶紧找小王爷履行前约,然后咱们就去寻找解药,再去寻我娘亲的行踪。”
“好。”若水爽快地点头。
小七的心头却飘过一抹乌云,揽紧了怀中的姑娘。
拓跋小王爷昨夜那势在必得的眼神,就像一把尖刀,刺在他的心间……
南越公主拓跋盈香的婚宴安排在日落之后。
小七和若水换上了东黎国的服饰,坐在马车中,前往南越国的皇宫。
南越国的皇宫与东黎国有所不同,占地更广,建筑物分布得并不密集,和东黎国宫中雕梁画栋的精致奢华不同,这里处处都透露出草原之都的雄浑大气。
巨大的宫门广场上,有奴仆来来回回地往中央堆放木材,一看就知道又是在准备篝火晚会。
来到南越国那么多天,好像若水和小七参加的每次晚会都离不开篝火。
无论是在生活艰苦的牧民部落,还是在拓跋小王爷精心安排的欢迎宴会上,草原民族似乎把举行篝火宴会当成是对客人的最大尊敬。
熊熊的烈火可以驱散猛兽和寒冷,也可以表现草原民族的热情。
“尊敬的来自东黎的太子殿下和太子妃,欢迎来到我南越国的皇宫,希望你们能够在这里玩得开心。”
长长的宫道尽头,一个阳光般的少年,沐浴在夕阳中,露出灿烂的笑容,对小七和若水微笑道。
南越公主成婚,宫中来贺的宾客众多。
可当小七和若水步下马车,出现在宫道上时,喧闹的现场突然出现了一阵短暂的静默。
宾客们都睁大了眼睛,呆呆地看着这恍如神仙眷侣般的二人。
每个人都在想,这样风姿出众的少年少女,是哪里来的贵客?
一直听到拓跋小王爷的招呼声,众人才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
东黎?
那不是远远弱于他们南越的弹丸小国么?
没想到这样一个小国的太子和太子妃,会是这样出众拔萃的人物!
小七和若水的席位被安排在很显眼的位置。
让在场的每个人都无法把视线从二人的身上移开。
刚刚踏入大殿的兀立汗,也是一眼就看到了与众不同的两个人。
他脚步一顿,“那二位就是来自东黎的太子和太子妃?”
拓跋小王爷的目光扫过若水的脸,垂下眼帘,应道:“是。”
兀立汗若有所思地打量了若水几眼,点点头:“果然不同于寻常的姑娘,儿子,你的眼光不错!”
他说完这句话,就大步上前。
所有的宾客们一起右手抚胸,单膝下跪,向兀立汗行礼。
小七和若水马上知道了这个形貌威严的男人是谁,站起身来,对兀立汗按照东黎的礼节,行下礼去。
兀立汗哈哈一笑,爽朗地一摆手,道:“太子殿下和太子妃远来是客,不必多礼,请坐,两位能够前来参加我家小女的婚礼,实是不胜之喜。”
小七不卑不亢地谦逊了几句。
南越国人讲究的是席地而坐,席中不设高椅,就连兀立汗也不例外。
等兀立汗盘膝坐下之后,宾客们开始一齐向皇帝陛下道贺。
兀立汗心情甚佳,他转头对拓跋小王爷笑道:“时辰到了,婚礼开始吧。”
拓跋小王爷笑如春花,拍了拍手,只听得鞭炮齐鸣,锣鼓之声大作。
小七和若水精神一振,和所有宾客一起,注目看向大殿的门口。
殿外的天色已经黑了下来,门口生起了三堆火焰,正在熊熊燃烧。
长道的另一头,出现了一男一女两个人的身影。
男的身材高挺健壮,女的身姿窈窕动人,二人都穿着鲜艳的盛装,肩并肩向着大殿而来。
若水一眼就认了出来,那穿着一身红裳的少女正是曾经来过东黎的南越公主拓跋盈香,而她身边的英伟男子,也很是眼熟,仿佛在哪里见过,却一时想不过来。
她的目光一转,看向小七,发现小七也正在注目在新郎身上,然后对着自己微微点头。
若水蓦然想起。
原来是他!
这拓跋盈香公主嫁的男人,就是昨天跟在拓跋小王爷身后的那名骑兵首领。
当时她就曾经留意到此人与众不同,原来……他就是拓跋盈香选中的夫婿!
一对新人来到了殿门口的火堆旁,停下了脚步。
此时火势被风吹得正急,喷吐着烈焰,直有一人多高,火星四溅。
新郎却毫不迟疑地背起拓跋盈香,向着熊熊燃烧的火堆大步跨过,一连跨过三个火堆,脸上神容不变,没有半点惧色。
“好!”
“果然是勇士!”
“不愧是我南越国的巴特尔!”
宾客们爆发出如雷的喝彩声。
新郎的衣袍一角已经被火焰烧焦,他却并不在意,背着新娘迈进了大殿,小心翼翼地放下了新娘。
兀立汗满意地哈哈大笑。
这时候,满殿的宾客把一对新人围绕在中间,每个人手中都端着酒碗,纷纷把杯中的美酒弹向二人,同时发出祝贺的声音。
拓跋小王爷一直面露笑容地看着二人,突然间目光一转,视线落在小七的身上,脸上的笑容不由阴沉了下去,眼睛一眯,透出锋利寒冷的厉光。
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他就又迅速恢复了常态,笑容满面地把手中的一把弓,递给了拓跋盈香。
拓跋盈香接过长弓的那一刻,喧闹的现场再次变得安静下来。
若水好奇地睁大眼睛,不明白新娘子在婚礼上要拿弓做什么。
她询问地看向小七,小七却抿紧了嘴唇,一言不发。
兀立汗站起身来,威严而又慈爱的目光看向被众人围绕着的拓跋盈香。
“香儿,你今天就要嫁人了,以后可不许再胡闹,要好好听你夫婿的话,巴特尔,我这个女儿虽然顽劣,但你可不许欺负于她,知道么?”
他半是玩笑半是警告的看着站在拓跋盈香身旁的新郎。
“巴特尔必不敢亏待公主殿下!”那新郎巴特尔挺起胸膛,朗声答道。
“好!”兀立汗点点头,又看着女儿。“香儿,开始吧!”
开始?
若水的目光看向拓跋盈香。
只见拓跋盈香举起了手中的长弓,旁边有人递上了一只包着红布的箭,她伸手接过,搭弓上箭,缓缓拉开了长弓。
巴特尔早已经站到了大殿的另一端,嘴角含笑,满眼期待地看着拓跋盈香。
宾客们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目不转睛地看着拓跋盈香手中的箭尖。
现在正在进行的就是南越国婚礼的最后一个环节,新娘用包着红纱的秃头箭射向新郎,寓意“夫妻同心,无往不利!”
等到拓跋盈香的箭射中巴特尔的胸口,二人才算真正的礼成。
所有的宾客们都屏着呼吸等待着这一刻。
拓跋盈香妙目流转,箭尖在人群中慢慢地移动。
突然之间,她的身子一颤,目光一下子看到了人群中的小七,手指一抖,箭尖险些落地。
她怔怔地望着小七,右手慢慢地握成了拳,目光中露出复杂难辨的神色来。
拓跋小王爷看到这一幕,轻轻勾了勾唇角,不动声色地退开一步,留出更大的空间给了妹妹。
小七却连眉梢却不动一下,表情更是丝毫不变,在人人堆满笑脸的热闹婚庆场合里,他一脸的冷然贵气,显得他越发的卓然不群。
在场的贺客们觉得气氛有异,纷纷顺着拓跋盈香的目光看向了小七,脸上露出了诧异之色。
拓跋盈香和小七在东黎国的那段往事,拓跋小王爷回国之后,瞒得密不通风,除了当事人之外,无人得知。
巴特尔脸上的笑凝固在了脸上,他那因为喜悦而放光的眼睛,也迅速由惊愕、不可置信,而变得冷厉坚硬,牢牢地锁在了小七的脸上。
兀立汗瞪大着一双眼睛看着女儿,又看看小七,眼中的眸光现出一丝厉色,只是一闪而过,并没有让任何人发觉。
拓跋盈香的箭尖直直地对着小七,让所有在场的贺客们都大为诧异,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盈香公主难道变了心意,想嫁给这位东黎来的太子殿下吗?”
“是啊,咱们南越国的规矩就是,公主的箭最后射中了谁,谁就是她的新郎。”
“这位太子殿下果然咱们的巴特尔更容易讨得公主殿下的欢心呢。”
听着宾客们交头接耳的话语,巴特尔的脸色变得难看之极,他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目光死死地盯着小七。
就在这紧张到极点的气氛中,突然远远传来的一声禀报,打破了僵局,让所有人都透出一口气来。
“启禀陛下,北曜国十三王子到……”
听到这声禀报,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小七和若水对望了一样,均在双方的眼中看到的一抹凝重的表情。
离开东黎国的时候,北曜国十三王子不是因为北曜国皇室和朝堂的局势吃紧赶着回国了吗?怎么又到了这里?
兀立汗却像是早有所料,呵呵笑着,和刚刚踏入大殿的那名风华绝代的十三王子见礼寒暄。
“小女出嫁,十三王子殿下居然亲自驾到,真是让我南越蓬荜生辉。”兀立汗笑道。
十三王子一脸和煦春风般的笑容,呈上礼单,说了几句得体的祝祷之词,让兀立汗又是一阵大笑。
十三王子目光一转,见了小七和若水,点了点头,微笑道:“你们也在这里。”
小七压抑住内心的惊诧和激动,对着十三王子回了一礼。
十三王子环视着周围,看到拓跋盈香手中拉开的长弓,笑道:“我来得真是巧,正好遇到公主殿下射箭选婿这一节,公主殿下的新郎,不知是哪位啊?”
他轻描淡写的一句话,就把众人的注意力一下子全都转移到拓跋盈香的身上。
每个人都在想,是啊,公主殿下属意的新郎,究竟是谁?
人们的视线再次向拓跋盈香箭尖所指的人选看了过去。
面对拓跋盈香的箭头,小七的脸,从眼角到嘴角,动都没有动一下。
而真正的新郎巴特尔,却完全被所有人摒弃在视线之外。
他的拳头握得紧紧的,目光中露出像豹子般凶狠的光芒。
现场的气氛再次变得紧张起来。
就在这个时候。
拓跋盈香突然“扑哧”一笑,语音轻蔑地说道:“我就知道,你以前都是装出来骗我的!你拒绝了我,就是为了她?”
说着手中的箭头一转,一下子对准了若水。
虽然明知道拓跋盈香手里的是撅去了箭头的秃头箭,但小七还是很不喜欢别人用箭对准若水的感觉。
他脚下一动,已经挡在了若水的身前。
“哼,果然把她护得够紧的。”
拓跋盈香勾起唇,虽然在笑,但眼神突然变冷,弓弦也被她拉得更紧了些。
“香儿住手,不得无礼!”
拓跋小王爷一闪身,抢到了她的身边,伸手去夺她手中的长弓,却被她避了开去。
“亲爱的哥哥,你也怕我伤着她吗?”
拓跋盈香冷冷地笑了起来:“你也喜欢她,对不对?可惜她嫁人了!哥,你不失望吗?你不愤怒吗?”
拓跋小王爷勃然而怒,他的目光冷然,紧紧地盯着盈香:“我再说一遍,把弓箭放下!”
拓跋盈香却动也不动,她眯起眼睛看了小七和若水好一会儿,突然撇了下嘴巴:“你们这些人,一定都不好玩!原本想吓一吓你们的,哼,无趣之极!”
拓跋小王爷微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好像想确定她说的到底是不是真心话。
同时,他也提防着她手中随时有可能射出去的秃头箭。
这种箭虽然不伤人性命,但若是被她当众射中,却是一种极大的侮辱。
虽然盈香是他的亲妹妹,他也绝不允许她侮辱他心爱的姑娘。
“哥,你挡在我旁边干什么?我要继续完成我的成亲仪式了。这个,你总不能再制止了吧?”拓跋盈香跺了跺脚,一脸娇嗔的看着拓跋小王爷。
拓跋小王爷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终于还是后退一步,让开了身体。
看到拓跋盈香重新将箭头对准了自己,巴特尔暗淡的脸色又重新绽放了光彩。
“嗖……扑!”
箭头射在巴特尔胸前衣袍上的时候,现场再次爆发出一阵热烈的欢呼声。
这场有惊无险的成亲仪式总算是圆满结束了……
小七原本想找个机会,询问一下十三王子那枚玉簪的事情,可始终不得便。
兀立汗整个晚会上都陪在十三王子的身边,两人似乎相谈甚欢。
看到这般情形,小七的眼中光线慢慢地凝聚起来。
来者不善,善者不来!
十三王子此番来到南越,和自己不过是前后脚之差,他定有深意。
在他的心目中,这位十三王子的地位和别人截然不同。
他的体内和自己一样,都流淌着北曜国人的血液。
每每看到他,小七总有一种说不出的亲切感,让他想要不由自主的靠近。
若水知道,小七外冷内热,尤其重视亲情。
他可以说他很在乎自己这唯一一个来自母族的亲人。
回去的马车上,虽然小七已经是那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她能看得出来,小七的心里有着淡淡的怅然,因为整个晚会上,十三王子只和他说过一句话,而他心中藏着的疑问始终得不到机会开口询问。
“没关系,我们又不是马上要离开南越,明天,你到他的行馆去拜会就是了!”
闻言,小七却对她笑了笑。“我不是因为这个。”
那是因为什么?
若水脑中突然灵光一闪。“你在猜测十三王子来到南越国都城的目的?”
“不用猜!我几乎可以肯定他是因为武器交易的事情来的。”
小七肯定地说道,他的嘴角露出一抹带着一些苦涩味道的冷笑。
“离开东黎国的时候,他亲口跟我说过,北曜国皇室和朝堂的局势吃紧,所有他必须赶回去,连我对他的挽留都推拒了。可是,在短短的时间内他又出现在这里,你说,他是为何而来?”
听了小七的话,若水也不由陷入了沉思之中。
是的,小七说的不错。
这位十三王子确实是一个不可轻忽的人物。
若水并不像小七那样,对这个神秘莫测的十三王子有着一种近乎执着的亲近,她就像一个旁观者,所谓旁观者清,她隐隐感觉到事情并不简单。
“不管他来意如何,明天,我都一定要去拜会他!”
小七也感觉到了若水的猜测,他却不愿相信,更不想相信……
北曜国在南越国的行馆,离拓跋小王爷为两人安排的驿馆并不太远。
其中最豪华最奢侈的那顶帐篷,自然就是十三王子所居。
被随从引领着走进这顶帐篷的时候,远远地,小七已经闻到了一阵茶叶的清香。
显然帐篷内,十三王子正在煮茶。
听到脚步声传来,十三王子正低头在往沸水里面添茶叶,连头都没有抬,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小七对他的这种随便的态度不以为忤,反而觉得亲切。
十三王子用来煮茶的还是那套小七在东黎国见过的茶具,粗陶的材质,没想到他居然一直用到现在。
“昨天在南越国皇宫见到太子殿下的时候,我就知道你今天必会来找我,所以特地为殿下准备好了热茶。只是没想到,太子殿下来得比我估计的还要早了一些。”
十三王子安然地笑着,指了指茶具,“看,我刚刚把茶叶添进去,恐怕还要让太子殿下稍等片刻。太子殿下,请坐。”
小七依言,坐在他的对面,却默不作声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
十三王子放下手中的茶叶罐,这才抬头看向小七。
“离开东黎国之前,我派人送给你的礼物收到了吗?”
“多谢王子殿下,礼物我已经收到了。”他开门见山的说话,让小七一惊,对方仿佛已经知道了他的来意一般。
小七张了张嘴,正准备开口问玉簪的事情。
十三王子却一摆手,对他一笑,道:“茶可以了。”
他纤白如玉的修长手指提起茶壶,才小七面前的空陶杯上倒了半盏茶,然后才给自己倒上。
“你试试看,我今日这茶的滋味如何。”
小七执起茶杯细细品了一口。“煮的火候似乎有些老了。”
十三王子哈哈一笑:“竟然被你品出来了,看来,太子殿下的品茶水平越来越高了。”
“不敢,是舅舅您心中有事,错过了烹茶最好的时机。”小七放下手中的茶杯,若有所指地说道。
闻言,十三王子又是一笑:“太子殿下的这一声舅舅,让我觉得自己徒然老了好几岁啊!不知今日太子殿下前来,是来与我谈公事的,还是叙甥舅之情的?”
“若我说是用甥舅之情来谈公事的,王子殿下觉得如何?”小七目光灼灼地看着他的眼睛。
北曜国十三王子毫不回避,清澈纯净的眸子可以让小七从中看到自己的倒影。
“我听出来了!”他笑了笑,霁月光风的俊美面容表情淡定。“太子殿下对我有所猜疑。认为我上次不顾你的挽留,急匆匆离开的东黎国,是为了赶赴南越国洽谈下一笔兵器的交易?”
“您是我舅舅,我不想无端猜疑您的用意,所以我才亲自来问您,希望能够亲耳听到您的答案。”小七认真地看着他的眼睛。
“若我说我在回北曜国的途中接到皇帝的圣旨,才转道来到南越国的,太子殿下可愿意相信?”十三王子淡淡地道。
对这个问题,小七回答得干脆。“只要您说是,我就信!”
十三王子沉默了一下。
“我的确的奉皇帝的旨意来南越国洽谈兵器交易一事的,至于交易的金额和数量,恕我不便对太子殿下直言。”
听到十三王子坦然承认,小七反而有种松了口气的感觉。
他收回了和十三王子对视的目光,微微一笑,道:“既然此事关系于南越和北曜两国的私事,我身为东黎国的太子,自然不便相询,王子殿下不必介怀。”
说到这里,他话风一转,说道:“舅舅,公事已经谈完,我们接下来不妨谈谈私事如何?关于……”
他正想问一下玉簪的事情,哪知他的话还未出口,就被十三王子打断了。
“如果你是想问我关于那件礼物的事情,那我只能说无可奉告。因为我曾经应允过那人,绝对不和任何人说起此事。之所以把它转送给你,我也只是受人之托,你不必谢我。”
他一口拒绝,大出小七意料之外。
他动了动唇,正在再求恳,十三王子却站起身来。
“太子殿下,你是东黎国的太子,我却是北曜国的使臣,咱们各负所使。这里毕竟不是东黎,我们见面诸多不便,日后如果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太子殿下还是不要到这里来找我了!”
他拂了拂衣袖,竟然是送客的意思。
小七不甘心地看着他,没有打听到母亲的消息,他怎么能离开呢?
“舅舅!那枚玉簪……”
“太子殿下,我说过,玉簪一事,我无可奉告。太子殿下如果有心,自然会发现玉簪中的秘密。时辰不早了,我昨夜出宫的时候,似乎听拓跋小王爷说起过,他今日会邀太子妃把臂同游都城,太子殿下,如果你也打算一同前去看看的话,那我就不耽搁您的时间了!”
十三王子的最后一句话,就像是石破天惊一样,让小七一下子呆住了。
十三王子并没有说谎,当小七赶回到驿馆的时候,若水果然已经不见了人影。
而且确实如十三王子所说,是拓跋小王爷亲自来请太子妃,前去游玩南越国都。
让小七百般不解的是,他的水儿,为什么会答允那小王爷的所求,难道她看不出来,那拓跋小王爷,就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么!
小七前脚刚踏出驿馆,拓跋小王爷后脚就来了。
若水压根也不觉得奇怪。
这满驿馆都是他的人,自己和小七的一举一动,他自然了若指掌。
他特意选了小七出门的时机来见自己,用意可想而知。
若水想了想,决定还是见他一见,顺便了却此行的心愿。
她取出古埙,走出帐篷,一眼就看到拓跋小王爷正负手而立,背对着她,似乎在眺望天边的白云。
听到背后的脚步声,拓跋小王爷回过身来,对着若水微微一笑。
明亮的阳光照在他健康的小麦肤色的面容上,让他的整张脸庞都焕发出一种耀目的光采,就连他特意换上的那件闪烁着灿然金光的袍子,都无法掩饰他自身的风采。
若水的眼睛微微一眯,就连她也不得不承认,拓跋小王爷长得确实让人赏心悦目,看着他,就像是看着草原上一道亮丽的风景。
拓跋小王爷没有忽略若水眼中闪过那抹欣赏的光,他眼中的笑意更深了。
“还记得这件衣服吗?”
“记得。”若水抿唇一笑。
他和她初见的那天,他穿的这件衣服,差点耀花了她的眼睛。
拓跋小王爷心中一喜,她的心里果然有他,连他们第一次见面穿的衣服,她都记得。
哪知道若水接下来的话,登时让他的脸色一垮,阴沉得像要滴下水来。
“我记得有本书上说,越是浮夸的人,越是喜欢穿金光灿灿的颜色。”
“你是说我浮夸?”他憋着气问。
她简直辜负了他的一番心意!
若水却转开眼不再看他,不动声色地转移了话题。
“拓跋小王爷今日前来,想必是想让我一践前诺的吧?”
若水取出古埙,“你曾和我约定,要我在你面前吹奏那首古曲,不如就现在如何?”
拓跋小王爷凝视着她,然后落在她手中的古埙上,只见那小埙上系着丝绦,显然她很是重视此物,失落的心重新燃起了希望。
“此事不急,我来找你,乃是有别的事。”
若水扬了扬眉,道:“小王爷不急,我可很是着急,了却这桩心事,我夫妻还另有要事,需得早日告辞。”
她口中的“夫妻”两个字让拓跋小王爷情不自禁地皱了下眉头,然后又很快松开。
“你以为我是闲极无聊才来找你的吗?”拓跋小王爷看了若水一眼,“北曜国的十三王子大驾光临,父王让我亲自接待,我却把他晾在驿馆,想来带你去领略一下我南越国的繁华和风土人情,你却半点也不领情。”
“哦?”若水的心中一动,十三王子!
或许,她可以从拓跋小王爷的口中套问出一些有价值的消息。
南越国如此隆重接待北曜使者,若说不是为了兵器一事,只怕连她这个不懂政事的人也瞒不过去。
“十三王子这是第一次来南越吗?”若水似乎不经意地问道。
拓跋小王爷看着她,忽然笑了。
“冈拉梅朵,你想知道什么,只要你问,我就会告诉你,你不需要拐弯抹脚地来套问我的话,你想打听十三王子的事,我可以知无不言,只要你答允我一件事。”
若水被他说破心事,不由脸上一红,暗想自己真是小瞧了这位小王爷,他虽然爽朗,却是个极其聪明的人物,自己在他面前耍心机,恐怕不易。
“好吧,小王爷既然瞧出来了,我也不再相瞒。”若水索性落落大方地道,“咱们都知道,北曜盛产寒铁,十三王子此番前来,想必是受贵国相邀,其目的不言而喻,小王爷,贵国是想对我东黎用兵吗?”
她直截了当地把话题挑明,然后观察着拓跋小王爷的表情。
小王爷一直微笑着,在听到若水的最后一句话时,脸色突然一僵,然后脸上的笑意反而更深了。
“是又如何?”
“如果是,那你我就是敌非友,小王爷,等我为你吹奏一曲,此埙原物奉还!”若水面不改色地说道。
“难道你不怕吗?我南越百万雄兵,有了精良的武器之后,灭你东黎易如反掌!”小王爷紧盯着若水的眼睛,气势逼人地道。
若水闻言,反而嗤的一笑,一双清冷的眼眸像被瞬间点燃,光芒夺目。
“小王爷,我东黎虽不及你南越兵多,想灭我东黎,却也不像小王爷说的那般容易!我虽是一介小小女子,来日战场,我势必与你一战!”
拓跋小王爷久久地看着她,一字一字地道:“我果然没有看错你,冈拉梅朵,你是我见过的,最有勇气的姑娘。”
“那只能说明小王爷你少见多怪,东黎国比我有勇气的姑娘比比皆是,小王爷,别让我笑话您没见过世面!”
若水毫不留情地斥道。
拓跋小王爷忍不住气结,瞪着若水,好半晌才憋出一句:“你真是口齿伶俐,你们东黎国的姑娘,确实比我们南越国的姑娘更牙尖嘴利。”
看着他气呼呼的模样,若水反而扑哧一笑。
“小王爷,我和你的约定可还记得,不知小王爷现在可有雅兴听上一曲?”
“不想听!”拓跋小王爷正没好气,气忿忿地一摆手。
“那……此物先奉还小王爷。”若水想了想,把手中的古埙送到小王爷面前。
“你是要背弃信约?”小王爷不接,盯着她。
若水一笑,风致嫣然:“此埙想来是贵重之物,放在我身边唯恐有失,不如先交还小王爷,等小王爷有雅兴听曲的时候,再来找我为你吹奏岂不更好?”
她的言下之意,似乎是自己想什么时候来找她吹奏都行。
小王爷心中一动,斜眼看着若水。
“你的意思是,如果我一直没有雅兴,咱们之间的这个约定,就一直有效?”他半是玩笑半是试探地问。
“我相信小王爷您不是那样的人,会做这种无聊的约定,三日之内,想必小王爷总会提起兴趣听曲吧?”若水一双黑白分明的眸子含笑看着他,仿佛洞察了他的心事。
“好!那就三日之内!”小王爷痛快地接过古埙,挂回腰间。
“小王爷,趁着你我现在是友非敌,就有劳小王爷大驾,带着我一游贵都如何?”
虽然拓跋小王爷的说话模棱两可,若水却探明了自己想要知道的消息。
南越……果然对东黎虎视眈眈,贼心不死!
既然如此,她就要趁留在南越国的这段时间,探一下他们建造城堡的秘密,这样坚不可催的城堡,究竟有什么弱点。
听了若水的话,拓跋小王爷又高兴了起来,他瞅着若水,低低地说了一句:
“我希望你,永远不要和我为敌。”
他心里补充了一句:我会用尽一切办法,把你永远留在南越,留在我的身边!
……
空气中似乎还留着若水身上淡淡的气息。
小七的眉轻轻一皱,闪身出了驿馆的门。
仆奴们只觉得眼前一花,似乎有什么东西闪过,等到定睛看时,却发现什么也没有。
他对若水身上的味道熟悉之极。
虽然这股气息极淡,似花香非花香,他还是一嗅就闻了出来。
遁着若水留下的这些微的痕迹,小七很快就在南越城中发现了她和拓跋小王爷的身影。
出乎小七意料之外的是,他二人并未像他想象的那样,在南越城中到处游玩,而在站在高高的城墙上,并肩看向远方。
远远看去,男的英挺,女的窈窕,只看背影,就是一对年貌相当的璧人。
可看在小七的眼里,却刺激得他几乎要冒出火来。
偏偏二人还肩并着肩,神态似乎很是亲密。
若水侧过脸来,对拓跋小王爷说了一句什么,只见拓跋小王爷连连点头,双眼凝视着若水。
虽然离得远,小七看不见他的表情,但他能想象得到,那小王爷眼中一定是柔情似水。
小七的双手不由自主地握成了拳,目光紧紧地盯着二人,眨也不眨。
等二人从城墙上下来,拓跋小王爷又一脸热情地邀请若水去逛店铺,若水正在琢磨小王爷刚才说过关于筑墙的事情,信步走进了一家首饰店中。
她的目光无意识地从一件件首饰上掠过,心思仍然停留在那粘土的配方上,忽然听得小王爷的声音响了起来:
“这些、这些……通通要了!”
她愕然抬头,只见首饰店的老板娘已经乐得嘴都合不拢了,把刚才所有若水看过的首饰包了一个大包袱,递给小王爷,小王爷身后的随从取出银两,交了给她。
“哎哟,这位爷,您真是大方,这位小娘子真有福气,嫁了这么好的一位丈夫,又英俊,又阔气。”老板娘满脸堆欢,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儿。
听那老板娘居然把自己二人当成夫妻,拓跋小王爷心里那个美呀,他从那一大堆首饰中挑出一个精美别致的花环,就往若水的头上戴。
“冈拉梅朵,你看这花环多美,就像一朵天山雪莲,只有你才配戴这么漂亮的花环!”
若水简直哭笑不得,她往后退了一步,正色拒绝道:“小王爷……”
话音未落,忽然觉得眼前一条人影凭空而降,落在她和拓跋小王爷中间,一把推开了小王爷伸出来的手。
“小七!”
看清楚来人,若水又惊又喜地叫道。
小七却一言不发,脸色沉沉像是要下雨,眼中冒出凌厉的光芒,紧紧盯着对面的拓跋小王爷。
周围的空气骤然变得凝固起来。
寒气逼人!
“好冷……”嘴巴说个不停的老板娘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嘀咕了一句。
“跟我走!”小七拉住若水的手,掉头就往外走。
“喂!”拓跋小王爷下意识地想拉住若水的另一只手。
他的手指还没触到若水的肌肤,猛然间,就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劲力朝他的手腕袭了过来。
拓跋小王爷马上意识到,这一下要是挨实了,他的手腕骨非断了不可。
他迅速抽回手来,对向他出手的小七怒目而视。
小七这次是带着怒意出手,毫不留情,他已经忍受这个不长眼的小王爷很久了。
“太子殿下,你想打架,是不是?”拓跋小王爷也恼了,他撸起袖子,斜眼看向小七。
小七的回答是对准他面门的一记重拳,拳头还没到,拳风就吹到了拓跋小王爷的脸上,剐得他的脸皮都生疼了起来。
他娘的!
这个东黎来的太子殿下出手好狠,他这是想要打烂了自己这张天下无双的俊脸啊?想毁他的容?
拓跋小王爷闪身避开了小七这势大劲急的一拳,心里当真怒了。
“小王爷,让我们来教训他!”
看到小王爷要和人动手,他身后的侍卫和随从全都跃了出来。
“你们都退下,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需要你们插手!”
拓跋小王爷抬手阻止了围上来的侍卫和随从,站直了身体,冷哼一声,一抬手,“嘶”地一声,把那身闪着金光的长衣撕了下来,露出里面穿着的黑色劲装。
“太子殿下,接招吧!”他声未落,身先动,身法迅捷地冲到小七面前,抬掌对着那张他恨之若骨的容颜挥了过去。
小七却身形不动,手中一挥,把若水送到一个安全的角落,不受自己和小王爷的掌风波及,然后竖起两指,对着小王爷的右腕点去。
小王爷心中一凛,暗叫:好厉害的点穴功夫!
他不敢怠慢,回掌抽身,身子滴溜溜地一转,已经绕到了小七的身后,向小七的后心再次击出一掌。
小七就像背后长了眼睛一样,身子一侧,已经闪开了他这一掌,同时又是一拳,击向小王爷高挺的鼻梁。
小王爷心里那个怒啊,这个男人招式凶猛,每一招都是想毁自己的容,该死的!
他也闪身避过,依样一式,同样击出一拳,向小七的脸上招呼过去。
两个二十多岁的少年你一拳我一式,全都照着对方的脸开火。
虽然听不到拳头击打在身体上的声音,但是二人的拳风和衣襟带起来的风声在店里呼啸着响起,两条人影上下翻飞,瞬间,只听得“哗啦啦”的响声不绝,不知道这短短的数招间,打烂了多少首饰玉器。
那老板娘看得哭都哭不出来,躲在角落里只是瑟瑟发抖,口中直叫:“长生天保佑!”
若水深知小七的身手,拓跋小王爷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虽然两人拳出如风,似乎势均力敌,但若水相信,小七绝对不会吃半点亏。
拓跋小王爷之所以和小七斗到现在,还没有挨上小七的一拳半脚,定是小七手下留情。
由此看来,小七虽然怒了,下手仍是极有分寸,他还是想到了对方的身份,给了拓跋小王爷几分颜面。
他今天之所以出手,实在是这些天,他被憋得太狠了,若是再不发泄一下,恐怕他非要爆炸了不可。
所以若水压根儿也不担心,只是面带微笑地袖手旁观。
那貌似斗得及其激烈的二人,实则小七已经稳占上风,只是略带逗弄地和拓跋小王爷交手。
正当她觉得这两人斗得差不多了,小七的怒气也将发泄完了,准备出言制止的时候,一道尖锐的破空之声倏地响起,呼啸着朝若水飞来!
等那两个打斗得正酣的男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尖锐的飞镖已经到距离若水胸口不足半米之处。
“小心!”两人齐齐大惊失色。
所谓是关心则乱。
小七明明知道若水身怀武功,只要遇上的不是绝顶高手,以她的武功自保还是没问题的。
但看着那枚朝她激射而去的飞镖,小七和拓跋小王爷都不禁脸色大变,再也顾不得交手,一起飞身朝着若水的方向扑去。
拓跋小王爷的眼睛都红了,他怎么也想不到,会有人在光天化日,身边侍卫环侍的时候,向若水发出偷袭。
等他发现的时候,已经太迟了。
他把自己的速度提升到了极致,却已经扑救不急。
“冈拉梅朵……”他目呲俱裂的惊吼了一声。
小七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她为什么不躲?以她的轻功,她一定可以躲开这一镖!
若水站在原地,动也不动,脸上的神色异常平静,只有一双翦水秋瞳微微眯了起来,清澈的瞳孔倒影中,那枚飞镖就好像即将从她的眼睛射出来一样。
飞镖下一刻已经来了距离若水胸口不足半尺之处,她柔美的嘴角扯出一个笑容,手轻轻一抬。
泛着莹莹蓝光的飞镖就在原地停止了,镖尾被她夹在了修长玉白的两根手指间。
抬起头,她对面前的小七露出得意的笑容。“你看,这招我也学会了哦!”
说着,晃了晃自己夹着飞镖的手指。
小七深吸了一口气,视线上下打量了她一个遍,直到确定她没有受到一丝一毫的损伤,然后闭了闭眼。
当他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所有的惊惧担忧都没了,只有凛冽的怒意,他深深看了若水一样,什么话都没有说,转身就走。
笑容顿时僵在了若水的脸上,她动作迅速地把手里的飞镖收到荷包里,嘴里喊着:“喂,小七,你等等我!”想不都想地就追出去。
拓跋小王爷正要伸手拉她,可转念一想,他的手停在了半空中。
他的眼睛微微眯起,看向那枚飞镖射来的方向。
那里只有人头涌涌,全是看热闹的人群。
要想从这一大群人里找出发射飞镖的凶手,无异于大海捞针。
可是,究竟是谁,竟然有这么大的胆子,敢在他的眼前向他心爱的女人下毒手?
拓跋小王爷陷入了沉思之中。
……
小七走得飞快,若水一口气追了出去,直追了半柱香的功夫才追上他。
若水一把拉住他的大手的时候,才终于松了口气。
她一边喘气一边在心中暗暗庆幸。
幸好在小七没有使出轻功,要不然凭着她的这几下功夫,就是追一天一夜也追不上啊。但这算不算也说明,小七其实是希望她能追得上他的了?他要是真有心要甩掉她的话,他早就跑得没影了!
这个傲骄的男人啊!有时候还真是像个幼稚的小孩子!
她忍不住抿着唇偷偷一笑。
当自己宽厚的手掌中被塞进来一只柔软温暖的小手的时候,小七的速度顿时放缓了下来。
若水紧紧拉住他的手,斜着脑袋观察他脸上的表情,目光无比专注,明亮的大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最终还是小七受不了,率先开口。
“你在看什么!”他的声音闷闷的。
“我在看你还生不生气!”若水回答的坦白,眨了眨眼,“你肯和我说话了,是不是就不生气了?”
小七看了她一样,又紧紧闭上嘴巴。
若水偷眼瞧他:“你又不说话了,那已经就是还生气咯?”
小七一言不发。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幽幽地道:“你就这么不相信我啊?你怎么就不能仔细想想,为什么明知道你会生气,我还要陪小王爷出来?你就不想知道原因吗?”
小七还是一声不吭,但若水感觉到,他的手轻轻一颤。
“因为我知道了一个消息,他们南越国意欲对我东黎不利。所以,我趁机和他出游,就是想向他打听一下他们南越国筑城的秘方。”若水的目光四下一望,见没有旁人,这才轻声说道。
小七突然停下脚步,拉着她迅速闪进一个僻静的夹道,目光沉沉地看着她。
“水儿,你真的以为我因为你和小王爷一起出游,才生你的气吗?”他认真地看着她的双眼,“不可否认,我的确因此而有些生气,可我现在气的,却不是因为这个。难道你真的不知道我是为什么生气吗?”
他握住她的肩膀,定定看着她。
不为了这个?
若水的眼珠一转,只疑惑了一瞬,马上就反应过来了。
“好吧,好吧,我答应你,下次面对危险的时候,我应该首先考虑自己的安危,躲避起来,而不应该用手去接它,让我的小七为我担心了,是我的不对。”
她笑嘻嘻的说道。
小七看着她那嘻皮笑脸的样子,心头的气又涌了上来,冷着脸道:“你知道我看着那枚飞镖直直朝你射过去,而你却毫无反应的时候,我有多担心吗?要是你……”
他的话没有说完,因为若水已经踮起脚尖,双臂揽上他的脖子,用唇堵出了他没有说出口的责备。
她投身在他怀里,紧紧揽住他的腰,低语道:“小七,你放心,我以后再也不会让你担心了。”
最难抗拒的就是她的柔情,百炼钢也会化为绕指柔。
被她这一亲一抱,低声软语,小七满腔的怒气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剩下的只有满满的情意。
他摸了摸她的长发,想了想,趁机提出自己的要求。
“那个拓跋小王爷对你别有居心,你最好与他保持距离。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不许单独和他见面。还有,不管是兵器交易的事情,还是南越筑墙的秘方,你都不许插手!水儿,你是我的妻子,不是我的密探,这样的事情,不需要你去做!”
“好!”若水毫不犹豫的点头答应。
她仰起脸看着他,“这样总可以了吧!”
小七点点头,嘴角终于露出了一丝笑容。
“不生气了?”
他俯下身,在她的唇上亲了一下,算是他的回答。
若水拍了拍胸口,笑得又是得意又是娇俏:“终于雨过天晴了。小七,咱们接下来要干什么?”
小七刚想说话,突然目光一寒,嘴角的笑容也变得冰冷无比。
“接下来的事情,等我把这几个小毛贼打发了再说!”
他的话音刚落,只听到一阵阵的破空之声从四面八方响起。
七八个蒙着脸的黑衣人从几个方向朝小七他们扑了过去。
人还在半空之中,就听到了兵器出鞘的“铮铮”声。
小七一把将若水护在身后,让她的背紧靠着墙,用眼神阻止她那跃跃欲试的举动,随即轻描淡写的一抬手,用一根手指弹开了那把马上要砍到他颈脖上的刀刃。
“你们是谁?”
虽然不知道他们的身份,但小七可以确定这伙人,就是刚才向若水投掷飞镖的人。
他和若水才来到南越国都城没有几天的时间,和这里的任何人都没有足以让人对他们下杀手的冲突,甚至可以说不认识几个人,究竟是什么原因,竟然使得这些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闹市街头一而再地对他们出手?
小七觉得这件事情透着一股不同寻常的味道,所有并不着急对他们下杀手,只是游弋周旋着,想从他们的武功套数上看出些什么信息来。
可这群人武功诡异,闪跳腾挪间竟然像是一种阵法的配合,进退有度间又互相防守,除非马上杀掉其中一个人,否则他想要带着若水突围而去,倒也要颇费一番功夫。
这条夹道虽然僻静,但是打斗声还是很快地引起了外面路过之人的注意力。
南越国是一个崇尚武力的民族,看到这样的情景非但不怕,反而还围在外面观看点评了起来,人群越聚越多。
当他们看到小七以一敌众,一个人对付对方七八个人的围攻,非但不落败还占了上风,不由得对他报以热烈的喝彩声,同时对那伙蒙面人发出不齿和鄙夷的咒骂。
小七侧头躲过一柄朝他的颈部刺来的长剑,顺势拉住那用剑之人的手腕,一个转手,竟控制住那人手中的长剑,为自己阻挡周围不停袭来的攻击。
只听得兵器相交之声铮铮不绝。
那伙蒙面人气得哇哇大叫,更是恨不得一剑将小七刺个透心凉。
激斗中,小七看准一个空档,突然朝后一踢,正中一个蒙面人的下腹,把他踢到了四五米外,撞在一个帐篷上,然后软软地贴着帐篷帷幔滑了下来,慢慢瘫坐在地上,嘴角溢出鲜血。
围观的南越国都城老百姓顿时鼓掌叫好起来。
被控制了一个人,又伤了一个,整个看起来精妙的攻防合宜的阵法至此也终于宣告被破了。
小七冷笑了一声,手肘一抬,击中被他控制住的那个蒙面人的手肘上。
“啪”一声脆响,伴随着一声惨叫,小七松开手,那人手中的兵刃掉在地上,整条手臂呈现出一种诡异的扭曲状态,手臂竟然是被这一击给撞断了。
眼看占不了什么便宜,众蒙面人呼吸对视了一眼,打了个呼哨,迅速扶着同伴腾跃起来,很快就消失在人群中。
在围观的百姓冲进来之前,小七拉着若水迅速从夹道的另一方走开。
“小七,为什么我们不去追?”
小七冷笑一声。“这次没能得手,他们很快会卷土重来。我们只要等着就是了,不用去追!”
小七的推断很准。他说那些蒙面人很快就会卷土重来,果然,很快就来了。
第二天,拓跋小王子派人来告诉若水,请她做好准备,次日入宫为南越国皇帝兀立汗和他吹奏古埙。
虽然吹奏古埙不是什么需要花费大力气的事情,但小七担心她受累,当天晚上还是让她早些休息。
自从拓跋小王子为他们举办欢迎宴会的那晚之后,小七就堂而皇之的住到了若水的帐篷里,王子殿下为他特别准备的帐篷简直是形同虚设。
起初若水还以为小七逼着她那么早睡,是动了什么歪脑筋,没想到他倒规矩得很,只是抱着她纯睡觉。
他的胸膛很宽阔很温暖,若水只是疑惑了一下,困意袭来,她闭上眼睛,很快就进入了黑甜梦乡之中。
黑暗之中,小七的眼睛散发出凝聚的光芒,他低头在若水的额头上亲了一下,放松手臂肌肉,为她调整了一个舒服的睡姿,然后瞪着眼睛看着帐顶,眼中是若有所思的神情。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捂上他的眼睛,一个温柔的声音在他耳边说。“小七,睡觉。”
他笑,拉下她的手,在她柔软的掌心亲了一下。“好!”
说着果然闭上了眼睛。
两人气息交缠的绵长呼吸声很快传来。
离天亮还有一个时辰,是人睡得最深沉的时候。
整个南越国都城安静得只能听到偶尔想起的犬吠声,十数条黑衣蒙面的身影穿梭在月光照耀下的帐篷形成的阴影里,速度快得就像一道在小巷中穿梭的黑风。
这数道身影在行进的过程中非常谨慎小心,时而停下来观察一下后方有没有人跟随,四周有没有人窥视,感觉没有任何异样才继续前进。
这般停停走走的,花了半盏茶的功夫才聚集在拓跋小王爷为若水和小七安排的帐篷外。
帐篷外守夜的奴仆正点着头在打瞌睡,四周静悄悄的没有任何的一样。
蒙面人们点点头,纷纷纵身调到了帐篷的门帘外,落地的时候纤尘不扬,一看就知道是做惯这种勾当的人。
手段利落地点倒守在门口的奴仆,抬手正要撩起门帘的时候,一个声音在他们的身后响起。
“我猜你们今晚会来,你们果然是来了!”
众人齐齐回头。
月色下,小七正双手环胸站在那里,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困顿之色,表情淡定自信,目光却森冷无比。
“你们是谁?或者说是谁派你们来的,还是不肯说吗?”他的声音和他的眼神一样冷。
“上次给了你们一次机会,这次如果你们还执迷不悟的话,我可没有那么客气了!”
众蒙面人们对视了一眼,拔出兵器就朝小七冲了过来。
小七怜悯地摇了摇头,叹了口气,踏前一步,主动走到他们的包围圈子中。
可是一看蒙面人们手里拿着的兵器,小七差点气乐了。
又是网又是叉的,他们这是来捞鱼的吗?
蒙面人们见了小七这般举动,藏在面巾下的嘴角露出一丝狞笑,发出一声低哨,把小七团团围住。
这十数人的攻防走位,依旧是采用了一种互相配合的阵法,只是比上次的人数多了,阵法的配合演变也比白天的精妙了很多,顿时引起了小七的兴趣。
原本他想迅速把这些人解决掉,再回去陪若水多睡一会儿的,现在他也不着急了。
他好整以瑕的在众人之间游走,想看看这阵法到底能变化到何种程度,说不定还能从中吸取某些特点运用到军阵之中,在战场上也能发挥奇效。
那些蒙面人怎么也没想到,自己配得的如此精妙无比的阵法,居然奈眼前这人不得,都是又惊又诧。
小七的身形快得好像一股迅速腾挪的旋风,从各个方向去破坏他们的这种阵法的攻防配合,但只是轻轻一击又迅速退后,闪电般又出现在另一个地方,然后故技重施。
如此这般,这群蒙面人简直是被他牵着鼻子走,就好像用鸡骨头小鱼撩猫逗狗一样。
只不过两盏茶的功夫,这群人就被他逗弄得气喘如牛,却连小七的半片衣角都没有摸到,每个人都气得七窍生烟,却一点办法也没有。
直到他们将阵法变化演练到第三次,小七知道了这已经是这个阵法的极致,在逗弄下去他们也不能弄出什么新花样了。
对这样的结果,他显然有些失望,自己真是高看这些人了,也高看那个躲在他们背后的指使者。
是时候结束这个游戏了。
就在小七正打算出手反击的时候,若水的声音从帐篷内传了出来。
“小七,你玩够了没?”
玩?
那伙蒙面人气得七窍生烟。
感情他们是送上门来给人家“玩”的啊!
最可恨的是,即使被人轻视到这种地步,他们也一点办法也没有,甚至反驳的理由都没有!过了那么长的时间,他们连人家的头发丝都没有碰到,可不就是陪着人家在“玩”嘛?
“差不多了!”小七一声朗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