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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水不由得嗤笑一声。
拿着鸡毛当令箭,这宫女以为背靠着姚皇后,在宫里一直肆无忌惮骄横跋扈惯了的,想来不知道有多少人受过她的气。
她倒是奇怪,像姚皇后这样老谋深算的人怎么会贴身用这样的人服侍?
岂不是在宫里给自己多竖敌吗?
原来的碧荷不显山不露水,那才是做心腹之人该有的样子。
看眼前的情形,定是碧荷在姚皇后面前失了宠,这玲珑借机上位。
至于碧荷失宠的原因嘛,若水心中有数。
很显然,她安排的攻心之计,见效了!
“如果我说,我偏偏不跪下磕头呢,你能把我怎么样啊?”
若水不但不怒,反而笑眯眯地道,眼睛对着姚皇后的方向一瞟。
玲珑万没想到若水会这样回答,一时呆住了。
若水的这话,显然是没把皇后娘娘放在眼里的意思。
皇后娘娘乃是一国之母,母仪天下的表率,任谁见了不都是要磕头行礼了吗?怎么这太子妃说话的语气,比皇后娘娘更有威势啊。
她错愕地看了看若水,又掉头看了看姚皇后。
姚皇后的脸已经气得铁青,只是为了维持着风仪,没有怒喝出声。
玲珑咬着牙道:“你、你好大胆!”
若水微笑着点点头:“你说的不错,我的胆子一向很大,只是不知道玲珑姑娘你……”她故意顿了顿,才道,“……的胆子大不大。”
玲珑彻底愣了,这样的对答她还从来没听到过,她还没反应过来若水这话是什么意思,只看到若水手中拿出一块金牌,在她面前一晃。
“玲珑姑娘,你进宫时间不长吧,可认得这个?”
那是一面两边雕刻着繁杂古朴图案的龙纹牌,牌子只有半个巴掌大小,却显得精致异常,映着日光,金光闪闪。
“这、这是……”她结结巴巴。
“大胆玲珑,见了御赐金牌竟敢不跪?你可知罪!”若水陡地一声厉喝。
“扑通!”
玲珑这下跪得极快,连膝盖磕在青砖地上撞了一个老大的青,都没觉出来疼痛。
见金牌有如见陛下亲临,她再嚣张跋扈,也做不到无视皇帝陛下的地步。
姚皇后身边的宫女太监也跟着齐唰唰地跪倒一片。
见状,姚皇后气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用眼刀子剜下若水的几块肉来。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金牌。
不错,这正是东黎皇朝代代传下来的云龙金牌。
可恶!那人究竟是什么时候把这金牌赐给这臭丫头的,她竟半点不知!
现在这臭丫头拿着金牌,有恃无恐,从今后往,她见了自己再也不用行礼了。
她心中恼怒欲狂,脸上神色只是微微一变,又很快恢复如常。
若水拿着金牌在手里掂了掂,微微含笑。
她本来就不打算再给这姚皇后什么面子,何况圣德帝赐给她的这东西,不用白不用。
她是来自现代的军医,对这个时代动不动就下跪磕头、作揖万福的行礼方式很是不耐,这金牌她倒是正合心意。
姚皇后深吸了口气,把涌上心头的怒气硬生生的压回去。
她看着若水的笑,也雍容华贵地笑了起来。
笑吧,臭丫头,看你能得意到几时!
不过是一面破金牌吗,等到那皇帝都被拉下马的时候,你这面金牌就是一块废铜烂铁!
“太子妃,今天怎么有空进宫来了?”她对着若水扫了两眼,只作不见她手中的金牌。
若水一笑,把金牌收进怀里。
这种东西只能用来唬唬姚皇后身边的魑魅魍魉,对姚皇后却是不适用。
“皇后娘娘的消息倒真是灵通,我前脚刚进宫,后脚就碰到了皇后娘娘,不知道是不是太巧了呢?还是我和皇后娘娘之间,缘份不浅啊?”若水笑眯眯地道。
姚皇后神色不变:“本宫只是闲瑕来这里走动走动,倒是太子殿下居然没陪在太子妃的身边,让本宫觉得有些奇怪。”
“太子殿下需要帮父皇分担国事,哪里能像皇后娘娘这般闲瑕呢?”若水微笑道。
姚皇后似笑非笑:“是啊,太子殿下还真是繁忙,听说,太子殿下处理政事居然处理到醉春阁去了,太子妃,本宫刚听说的时候,可是绝不敢信,帝都人人皆知,太子殿下宠妻无度,怎么可能抛下如花似玉的娇妻,前去那青楼妓馆寻花问柳。今天进宫偏偏只见了太子妃一个人,而时刻和太子妃形影不离太子殿下居然没有陪着你,看来传言倒似乎是确有其事,太子妃,本宫说的可对?”
“哎,刚才我夸皇后娘娘消息灵通,果然是没有说错,皇后娘娘居然连我的家事都打听得一清二楚,娘娘您说的没错,太子殿下昨儿确实是去醉春阁了。”
若水不动声色地道。
“看来太子妃还真是好大度呢,太子殿下这般举动,太子妃都不以为意,如果后宫中的妃嫔都能像太子妃这样,那本宫不知道要少操多少心呢。”姚皇后掩不住得意之情,目光中尽是嘲弄的笑意。
“是啊,如果都像我这样,那皇后娘娘倒真是可以安枕无忧了。”若水的话似乎一语双关。
姚皇后微微一愣,似乎察觉了什么,她盯着若水看了好一会,没发现什么异样,这才放松下来。
她的计划安排得那么周密,怎么可能走漏风声。
看来这臭丫头只不过是顺口一说罢了。
只是若水的态度让她很是不爽。
要知道,她刚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可真是觉得快意,所以一接到太子和太子妃进宫的消息,她马上巴巴地跑了来,就是想看看自己说出这件事的时候,这臭丫头难堪的表情。
可结果让她大失所望。
这臭丫头满脸的不在乎,好像昨夜跑去醉春阁寻芳的不是她男人一样!
她本是乘兴而来,此时不免败兴而归。
她懒得再答理若水,她宫中还有许多大事等着她回去安排呢,和这丫头在这里磨嘴皮子,她又占不了半点上风,未免无趣。
且容这丫头再得意一时,等到明天……
姚皇角挑挑嘴角,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容。
“本宫乏了,太子妃自己在这里赏景观光吧,只是小心,这宫中路径太多,太子妃可不要迷了回家的路才好。”
临走之时,姚皇后没忘了轻轻刺了若水一句。
“多谢皇后娘娘提醒,只是也要请皇后娘娘多加注意,前面露重苔滑,娘娘走路千万要当心,免得脚滑湿了鞋底,掉进荷花池就不好了。”
若水微微一笑,不卑不亢。
姚皇后冷哼一声,头也不回,转身就走。
“太子妃挂心了。”这臭丫头,自己说一句,她就顶一句,果然是没把自己这个皇后放在眼里。
她以为有那一大一小两个男人帮她撑腰,她就威风起来了?
很快,她就要让这臭丫头瞧瞧,在她的面前,她还怎么耍威风!
姚皇后边走边盘算,等到那一天,自己非要想尽了法子,狠狠折磨一下这臭丫头,自己要是能让她痛痛快快地死了,她就不姓姚!
走过荷花池边,姚皇后想起若水说的话,忍不住回头看了若水一眼,冷冷一哼。
这丫头的嘴巴真毒,居然诅咒自己掉进荷花池?
做她的春秋大梦!
她不屑地撇了撇嘴,却抓住了身边玲珑的手臂,她就不信,这么多人围着自己,自己还会出事?
可不知怎的,走在她身边的玲珑突然“哎哟”一声,脚下一崴,一下子跌了个狗吃屎,下巴磕在了路面上,登时撞出血来。
姚皇后猝不及防,生怕被玲珑拖倒,忙不迭地松开了她的胳膊。
就在这时,她脚下裙袂一绊,立足不定,整个人“扑通”一声,像个麻袋般,掉进了荷花池里。
太监宫女们全惊呆了。
谁都想不到,皇后娘娘好端端地居然会掉进了荷花池。
这要是不亲眼所见,谁敢相信!
“救人哪!快救人哪!皇后娘娘掉进池子里啦!”
众人呆了片刻,才终于反应过来,喊救命的喊救命,跳池子的跳池子,荷花池畔乱成了一团。
若水远远地看着,也是惊讶得瞪大了眼,用袖子掩住嘴笑个不停。
她也没料到自己会一语成谶,这姚皇后还真的掉进了荷花池里。
眼瞅着会水的太监宫女们像下饺子一样,扑通扑通跳下水,争着抢着去捞姚皇后。
皇后娘娘要是出事,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再活命。
要是能救了娘娘上来,那可就是大功一件。
于是人人奋勇,个个当先。
姚皇后很快就被人连汤带水的捞了上来。
她不识水性,荷花池里根叶蔓延,池水寒凉,她又惊又怕之下,只知道喝水,被众人救上来之后,已经昏迷不醒,肚腹高高鼓起。
“传太医,快传太医。”宫人们惊惶失措,乱成一团。
若水站在对岸,好整以瑕地看着这一幕。
她只看了一眼就知道,姚皇后不会有事。
只是多喝了几口水,加上受了惊吓,一时昏厥罢了。
她转过身,准备不引人注意地悄悄溜走。
姚皇后落水这事,可真的和她没有半点关系,她要是再逗留在这里,落在别人的话柄,指不定要说出什么样难听的话呢。
若水虽然不在乎,但不代表她乐意听。
她刚走出两步,突然旁边树丛中伸出一只手,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袖。
若水一惊,虽慌不乱,定睛瞧去,却是妙霞公主。
“公主,你怎会在这里?”
“七嫂,你别走,求求你,救救我母后吧。”妙霞一双清澈如水的眼睛里,现在布满了红丝,原本红润饱满的双颊,也变得苍白瘦削。
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
显然得知了姚皇后的秘密之后,她这段时间饱受折磨,寝食难安。
若水目光闪了闪,对着她的藏身之处看了看。
“公主,你一直躲在这里面偷听?”很显然,刚才自己和姚皇后的话,一字不漏地全都进了妙霞公主的耳朵。
妙霞神色复杂地点了点头。
她虽然长在天下最复杂黑阴暗的皇宫,却被姚皇后保护得很好,一直是个天真未泯的小姑娘,不晓得这人心有多黑暗丑恶。
直到那一天,她亲耳听见姚皇后的秘密,她的世界整个都坍塌了。
姚皇后在她心中的形象一落千丈。
她怎么也想不到,温柔慈爱的母后,竟然会在暗中策划着进行一场宫变,而宫变要刺杀的对象就是她的父皇!
这变故来得太快太突然,她一时接受不了。
她心里藏不住事,突然闻得这样一个天大的秘密,如哽在喉,憋得她几乎喘不过气来,忍不住向她最信任的若水吐露了真相。
可过后不久,她就开始懊悔。
自己真的太天真了。
她虽然不太懂得朝廷之事,可母后不喜欢七嫂,她还是看得出来,而七嫂明显也对母后没有什么好感,加上母后一再加害七嫂,七嫂应该是对母后恨之入骨了吧。
可自己却把母后的秘密告诉了七嫂,这不是吃里扒外是什么!
如果七嫂泄露了出去,母后的性命难保!
不但母后保不住性命,就连整个姚家都岌岌可危。
因为母后犯的可是诛九族的大罪。
到时候她这个公主的宝座能不能继续坐得稳,也未可知。
她不在乎自己能不能当公主,可她在乎的是母后的命。
尽管母后的做法她一百个不赞同,可她却是生她养她疼她爱她的母后。
妙霞无法恨她。
所以一听得若水进宫的消息,她几乎是马上赶了过来。
她要好好哀求七嫂,只要七嫂能够答允放过她母后,帮母后保守这个秘密,让她做什么都可以。
可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当她来到的时候,她的母后已经抢先一步到了。
妙霞便悄悄地躲进了树丛,偷听二人究竟在说些什么。
姚皇后和若水只交谈了短短的几句话,却是刀来剑往,字字句句含着杀机。
以前的妙霞或许听不懂,可现在的她,却只恨自己听得太懂,太明白。
她自然是听出了若水话中的规劝与警告之意的,只是她的母后……
妙霞心中闪过一抹悲凉。
母后她,真的会收手吗?
她轻叹一声,看着姚皇后微微昂起的下巴,还有那坚毅的眼神,妙霞知道,母后还是会一意孤行。
她不想再管了。
她只想静静地一个人离开,离开父皇,离开母后,离开这个复杂无比的皇宫大染缸。
哪知道就在这里,异变陡生,姚皇后竟然一个不慎,掉进了荷花池里。
就算妙霞再生姚皇后的气,她也是自己的生母,她怎么可能袖手不理?
而若水是公认的医术如神,她的医术比太医院的太医还要高明,妙霞见她要走,忙现身出来,拉住若水的衣袖,哀哀求道。
若水推拒不得,便点头答应了下来。
其实她就算不救,姚皇后吐出几口水之后,也会醒来。
但她却偏偏要救,等姚皇后得知是自己救了她,她非怄出血来不可。
若水眼中闪动着顽皮的光,却垂下了眼帘,不让妙霞瞧见,被她扯着一路来到昏迷不醒的姚皇后身边。
“太子妃来了!”不知道是谁喊了一声,乱糟糟的现场登时出现了诡异的寂静。
一个个宫女太监都满眼恐惧地看着若水。
若水无奈地叹口气。
这些人是什么表情啊,当自己是来取姚皇后性命的阎罗王吗?
自己还真没这好么的兴趣,亲手要了她的命。
她不但不会要了姚皇后的命,还要救她回来,等着她向自己道谢呢。
“你们这么多人围着皇后娘娘,会让娘娘喘不过气来,如果娘娘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全都是害死皇后娘娘的罪魁祸首。”
若水的视线对着众人一扫,口气凉凉地道。
她话音刚落,所有围在姚皇后身边的宫人们哗啦啦退了个干净,全都离姚皇后远远的,唯恐自己变成唯一的罪人。
“七嫂,你一定能救活我母后的,对不对?”
妙霞牢牢扯住若水的衣袖,说什么也不松手。
若水无奈道:“公主,你要是不放开我,我怎么为皇后娘娘施针呢?”
妙霞这才松开手。
若水蹲在姚皇后的身边,看了看她的气色,又按了按她高高鼓起的腹部。
“公主殿下,您看这……”有伶俐的太监在旁边插言,小声地提醒妙霞公主。
这太子妃可是皇后娘娘的眼中钉,公主却找她来救治皇后娘娘,万一太子妃偷下毒手,岂不是要了皇后娘娘的命?
“混账奴才,退下!我相信七嫂,她一定会救我母后。”
妙霞公主俏脸一板,训斥道。
那太监连忙赔罪,夹着尾巴灰溜溜地下去了。
若水抬眼瞅了瞅妙霞:“公主,你放心,皇后娘娘会没事的,只要我给她施上一针,她很快就会醒过来。”
妙霞大喜,一把抓住若水的手,连连摇晃:“好七嫂,那你快救她。”
“公主就这般信我?你就不怕我……”她话声一顿。
“我不怕,七嫂你不会的,我信你!”妙霞斩钉截铁地道。
“那好,如果事后你母后要怪罪,你可别怪我咯!”
若水似笑非笑地道,听得妙霞一愣。
七嫂救了母后,母后感激她还来不及,说不定会让母后打消了那些不该有的念头,怎会怪七嫂呢?
她愣愣地点了点头。
“好。”
若水不再迟疑,取出金针,飞快地对准姚皇后的人中穴扎了下去。
妙霞和周围宫人们眼都不敢眨,直勾勾地盯着若水手中的金针,全都屏住了呼吸。
妙霞嘴里虽说不怕,但心里也在打鼓,怕万一若水一个手抖,这针扎错了地方,可就真的害了母后了。
若水余光一扫,看着众人那一脸的担忧,不由暗暗好笑。
这些个蠢货,自己如果要对付姚皇后,岂能用这种手段,尤其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自己要是施针让姚皇后断了气,这不明摆着自己就是凶手吗?
难道自己看起来有这么蠢么?
果然是什么样的主人养什么样的狗。
做为姚皇后身边的狗,果然也和他的主人一样的愚不可及。
若水这一针扎下,不过片刻的功夫,姚皇后的眉梢就轻轻一动,眼帘也在微微颤动。
“皇后娘娘要醒了,快把娘娘翻过来,让娘娘吐出腹中积水。”
若水对周围一瞪眼,太监和宫女们这才敢凑上前来,把姚皇后翻了个个,脸朝下。
若水也不客气,提起手掌,对着姚皇后的后背用力挥出了三掌,“啪啪”有声。
她这还是看在妙霞的面子上,这三掌打在了姚皇后的后背,要不然,这三掌落下来的地方,就是姚皇后那张老脸了。
姚皇后神智渐复,正准备睁开眼来,突然背后遭到掌击,只觉得嗓子眼有物,咯咯作响,一张嘴,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她一吐之下,肚子里有如翻江倒海一般,再也停不下来,只呕得腹中再也没什么可吐的,可嗓子眼里还是作痒,一个劲的干呕。
周围人的眼睛眉毛鼻子全都皱到了一起。
姚皇后这吐出来的东西……实在是太难闻了。
这股子酸臭味,就像是腌了十年的老咸鱼,懒婆娘从来不洗的裹脚布,那味道简直没法形容。
就连扶着姚皇后的妙霞公主闻到这味道,也一个没忍住,跟着吐了起来。
众人心里都在嘀咕,这姚皇后平日里吃的是山珍海味,咋的这么多好东西到了皇后娘娘的肚子里,再倒出来居然会是这个味道?
该不会是皇后娘娘连肚子里的坏水,也一遭儿吐出来了罢?
妙霞公主见姚皇后还是干呕不止,急道:“七嫂,我母后她这是怎么了?”
若水的目光闪了闪,道:“无妨,娘娘肚子里还有一样东西没有吐出来,等吐出来,就好了。”
“啊?是什么东西?”妙霞惊得睁大一双妙目。
若水缓步上前,对着姚皇后的后颈劈了一掌,姚皇后登时“哇”了一声,从喉咙口里蹦出两样东西来,掉在地上,犹自弹跳不休。
众人一瞧,只见姚皇后刚刚吐出来的活物,居然是两尾金鱼!
这……这情形,简直是太滑稽了!
虽然众人都知道这个时候不能乐,也不该乐,可谁都憋不住的想乐,几乎忍出了内伤。
就连姚皇后都目瞪口呆地看着那两尾鱼,不敢相信是自己的嘴巴里吐出来的。
可再一想到自己刚才居然活活的吞了两条金鱼入腹,姚皇后又是一阵恶心,却怎么也吐不出来了。
“母后,你果然好了,太好了,多亏了七嫂帮您施针,这才把您救了回来,母后,七嫂是您的救命恩人哪!”妙霞欣喜万分,看到姚皇后果然不再呕吐,对若水更是佩服得五体投地。
什么?
刚刚清醒过来的姚皇后听了妙霞的话,险险又气晕过去。
她转着眼珠子,一眼就看到居高临下俯视着自己的若水。
她那唇角勾起,噙着满满嘲弄和讥讽的笑,像是在等着自己开口向她道谢一样。
“妙、妙霞。”姚皇后开口,沙哑的嗓音吓了她自己一跳,“扶母后回宫。”
她看也不看若水一眼。
要让她让这臭丫头道谢,她倒宁可自己死了。
妙霞满眼尴尬,内疚地看了若水一眼。
若水不以为意地对她一笑,甩了甩袖子,竟然施施然地走掉了。
她就知道姚皇后是个宁死不屈的性子,就算是日出西方,她也不会向自己低头。
无妨,反正她刚才的脸色已经够精彩,看得她心满意足。
她看了看天色,日头已经过午,小七还是没传来半点消息。
想来圣德帝那边应该无事。
她找了个太监派他去勤政殿替自己带了个话,就又从正阳门坐上府里的马车打道回府。
车轮发出单调的辘辘声。
若水支着下巴望着车窗外,突然敲了敲车壁,叫道:“小白。”
她越想刚才的事就越诡异。
姚皇后被许多人前呼后拥,怎么会无缘无故地失足落水?
果然,她话音才落,一条人影就从窗口飘了进来。
若水瞅了他一眼,只见他已经换掉了那件臭衣,全身上下焕然一新,连头发都是新梳理过的,只是想起他不久前的狼狈样子,还是忍不住想笑。
墨白看她唇角微勾,已经知道她想笑的是什么,气道:“早知道你这样没良心,刚才就不帮你出气。”
果然是他!
“好吧,小白,多谢你。”若水勉强收起了笑容,诚心诚意地向他道谢。
不得不承认,这样作弄姚皇后倒的确有趣得紧。
若水觉得心情大好,回到府里的时候格外愉悦。
现在,她只需要静静等待小七从宫里带回来的消息便行了。
而被圣德帝留在皇宫中的小七,此时正被圣德帝拉着处理政务。
他原本以为出了什么大事,没想到,只是圣德帝想让他多多熟悉政事,所以将他召到勤政殿里,丢了一大堆奏折给他处理。
小七见父皇无恙,便安下心来,专心致志地批阅起奏折来。
他见圣德帝近来白发徒增,心中感叹,只想自己能多处理一些,多替父皇分一份忧,他老人家就能多多舒心。
这段时间来,父皇真是经历了太多。先是中了南越奇毒,九死一生,刚刚病愈不久,就遇到了宫变一事。
姚皇后的事,他还未禀告父皇,因为他不想父皇再为此事操心。
他更不想让父皇知道,他多年恩宠有加的皇后,居然在暗中蠢蠢欲动,准备夺他的位,造他的反。
内有姚皇后一党,外有南越国在侧虎视眈眈。
东黎,正值多事之秋!
他身为父皇最信任、最喜爱的儿子,自然要倾尽全力,在父皇面前多尽孝心才是。
圣德帝坐在一旁,品着香茗,吃着细点,神情悠闲。
他拈着胡须看着爱子坐在御案之前,运笔如飞,不禁老怀大慰。
或许,是时候把肩上的这副重担,交给他了。
他挑了这么多年,真的很累很累。
这皇帝的宝座,人人羡慕,人人想坐。
可只有真正坐在这宝座上的人,才会懂得,要坐好这把龙椅有多么的不易!
他为东黎操心劳力了几十年,他真的感觉到累了。
如今终于盼到爱子长大成人,文才武艺尽皆出众,心性人品无一不佳,有子如此,他这个当父亲的,还有什么放心不下的!
更何况,他早就答允了一个人,她已经孤单了太久,他……很想能早点去陪伴她,如今看来,是时候了。
时间不知不觉,过得飞快。
圣德帝沉浸在自己往事的怀念中,浑然不觉时光飞逝。
小七刚一心一意地批奏折子,心无旁骛。
二人一个忙,一个闲,竟然连午时过了许久也未察觉。
在一旁侍立的德喜公公暗中给圣德帝使了好几次眼色,圣德帝都未发觉。
德喜见圣德帝望着窗外的一株海棠花,呆呆地出神,脸上居然有一抹多年未见的温柔,心中一动,知道皇帝陛下又在想念那个人了。
他低低地叹了口气。
这么多年过去了,这个人在陛下的心里像是生了根,虽然她已经逝去了二十年,可是陛下却从来没有忘记她,更没有一天不再想念她。
德喜的目光落在案前凝思的小七身上。
太子殿下的容貌跟他的娘亲只有五分相似,就已经长得这般俊逸无比,想当年那个人的容貌……啧啧,也难怪陛下会一直念念不忘。
他在宫里见过美女无数,时至今天,也只有太子妃的容貌才可和那人相提并论。
只是,美人自古多薄命。
那样一个倾国倾城的绝代佳人,年纪轻轻的就芳龄早逝,实在是让人可叹可惋。
只希望太子妃不要像她那样……
呸呸呸!
自己这颗糊涂脑袋,究竟胡思乱想些什么,竟然诅咒起太子妃来了。
德喜晃了晃头,把那个荒诞之极的想法赶出脑海。
他瞅着已经渐渐偏斜的太阳,实在是忍不住了。
陛下已经不年轻了,这饮食一定要定量定时,过午不食,对他老人家身体可大大的有害。
“陛下,您看这时辰已经不早,是不是让老奴下去传膳?就算陛下您肚子不饿,太子殿下批阅了这么久的奏章,这肚子想必早就打了鼓吧?嘿嘿,老奴这耳朵刚才还听到太子殿下的腹部,叫了几声呢。”
德喜从小就在圣德帝身边服侍,对皇帝说话也不似其他的太监那般拘谨小心。
他这话听得圣德帝哈哈一笑,抬头看了看天,问道:“什么时辰了?”
“陛下,已经是未时三刻了。”德喜看了看时漏。
“居然已经这么晚了,德喜,你这总管太监是怎么当的啊!为什么不早提醒朕传膳?你说的不错,就算是朕不饿,朕的老七也定是饿了,他年纪轻,食量大,经不起饿。”
圣德帝似真似假地埋怨道。
德喜连连点头:“都是老奴的不是,老奴应该早提醒陛下才是。”
“哈哈,你这老滑头,真会顺竿儿爬,朕岂会真的怪你不成?好了,快下去传膳吧。记得,吩啥御膳房,一定要上狮子头。”圣德帝叮嘱道。
德喜答应了一声,转身去了。
他几乎有些热泪盈眶。
老滑头!陛下已经有多少年没有这样叫过自己了?
只有在陛下心情极好的时候,他才会这样脱口而出,叫自己这个外号。
显然,陛下现在的心情非常非常的好。
陛下心情好了,他这个做奴才的,看在眼里,乐在心里啊。
听到圣德帝和德喜公公的对话,小七不知不觉放下了手里的毛笔,对着窗外若有所思。
居然已经未时三刻了。
糟糕!
该死的!
他被父皇召到这里,马上开始批阅折子,那厚厚的一大撂奏折,各种问题层出不穷,他绞尽脑汁用最妥善的法子来处理,心无旁骛,居然把若水给忘了个精光。
他就这样把她自己丢在皇宫里,连个消息也没派人送给她。
她会不会就此生了气?
她现在会在哪里?
思来想去,小七越想越是不安,霍地站起身来。
圣德帝瞧见,微笑着摆了摆手,道:“老七,肚子饿了吧?都怪父皇不好,居然连传膳也忘了,你且坐下,德喜马上就派人送御膳来。”
小七哪里坐得住:“父皇,儿臣想出去一趟,很快便回。”他几乎迫不及待地拔脚往外就走。
“老七,什么事这样毛毛躁躁的?没点稳重的样子。”圣德帝嗔怪道。
“父皇,您有所不知,今晨是水儿和儿臣一道进的宫,本来想一起拜见父皇,父皇却下了旨意,只召儿臣一人,于是水儿她便在御花园里等候儿臣,可儿臣批阅奏折,居然把此事忘得一干二净,儿臣想去瞧瞧。”
闻言,圣德帝忍不住吹了吹胡子,气恼道:“你这糊涂小子,为什么就这么死脑筋?水儿既然和你一起进宫,你为何不带她一起来见朕?难道朕的旨意里没有,你就不带她来吗?她也是朕的儿媳妇!德喜这个蠢货,居然也是一句不提,你们两个就这样把水儿自己丢在御花园,万一……”
圣德帝的话未说完,小七就更担心了:“父皇,儿臣马上就去。”
“慢来,慢来!”圣德帝又叫住了他:“你这笨蛋小子,在朕的皇宫里,水儿还会有什么危险不成?朕是说,万一水儿生起气来,今夜你恐怕就只能睡在书房喽!那朕要几时才能抱上皇孙啊?老七,你说是不是?”
圣德帝捋了捋胡须,呵呵地笑了起来。
听到父皇在调侃自己,小七不由有苦难言。
就是因为在这皇宫之中,才步步危机,刻刻凶险!
若水虽然一身毒技,遇到寻常之人自是不怕,但怕只怕像自己这样的武功高手,若是突然出手,出其不意地制住了她,她就算毒技再高,也是防不胜防。
“父皇,儿臣不是担心这个……”小七欲言又止。
不行!
不能把姚后密谋宫变的事告诉父皇。
现在还不是时候。
自己必须抓到有力的证据,才能证据确凿,让那姚后再也翻不了身。
如果现在就告诉父皇,一来让父皇忧心,二来,也容易走漏风声,打草惊蛇。
“回父皇,是水儿她最近……最近身体不适,儿臣是担心,我不在她身边,她会不好好用膳。”
小七灵机一动,想起一个绝佳的理由来。
圣德帝长眉一挑,眼中迅速冒出光彩来。
“对了,老七,朕记得前几天夜宴之时,你曾说过,水儿最近她胃口不好,喜食酸物,莫不是水儿她……有喜了?”
一想到这个可能,他一双老眼睁得老大,满是期待地看着小七。
“唔。”小七含含糊糊地应道:“儿臣也不敢确定,所以儿臣才想要陪在她身边,让她多吃点。”
“好,好。那你快回去陪水儿用膳吧,去吧,去吧,记得,如果有了喜信儿,一定要派人通知朕。”圣德帝挥挥手。
“是,父皇。”小七答应了一声,转身欲行。
圣德帝看着他的背影,苍老的眼中精光不减,似调侃似叹息地说了一句:“朕没想到,有一天朕的老七,竟也会用情如此之深。”
小七脚步一顿,忍不住回头看向圣德帝。
圣德帝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忽而叹息一声,摆摆手。
“去吧,去吧,好好陪陪水儿,这些奏折嘛,朕自己批。”
“多谢父皇。”
圣德帝看着小七的背影消失不见,才长长地叹息一声。
“老七这副执拗又专情的性子,也不知是像了谁。”他喃喃低语。
不知何时传膳回来的德喜公公闻言,悄悄看了看圣德帝,垂头不语。
还能像谁!
太子殿下这专情的性子,和陛下您简直一模一样!
圣德帝若有所思。
自古以来,帝皇无情。
若是老七如此迷恋若水,他倒真的要仔细斟酌一下,这皇位要不要传于老七,只因为……红颜祸水!
他自己就是极好的例子。
他曾经受过的苦和痛,他不希望自己最厚爱的儿子也和自己一样尝受!
如果可以,他希望他的老七和若水,能够过上普通人那样的生活,虽然没有荣华富贵,却一世逍遥快乐!
那样的日子啊,她曾经那样渴求,可自己身为帝皇,却始终无法满足她的心愿。
就因为年轻时候的自己,舍不下这皇权,舍不下这龙椅!
等到失去她之后,他才悔之晚矣!
老七,唉!老七,你说,朕究竟该不该让你坐上朕的位置呢?
圣德帝缓步走上御座,扶着雕龙描金的龙椅慢慢坐了下来,打开奏折,执起御笔。
可他久久未落一字。
他的思绪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某个人,捏住笔杆的手指一紧。
良久后,他叹息一声,低下头批阅了起来。
小七前脚刚出勤政殿,马上有一名小太监凑上前来,一脸谄媚地叫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小七足下生风,连头也不回。
他现在没空搭理这些扒上来讨好逢迎的小太监们。
那小太监一溜烟地跟在他屁股后面,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气喘咻咻地道:“太子殿下,太子妃让奴才传句话……”
小七瞬间站住了脚步,回身。
“太子妃?什么话?”他冷冷看向那小监。
太子殿下的眼神好冷啊。
那小监好容易追上小七,还来不及喘气,就打了个寒颤。
“太子妃让奴才禀报太子殿下,她说这宫里头不唱戏,她、她回府去了。”
小太监重复的是若水的原话,没头没脑,他半点也听不明白。
小七却一听便知,扬了扬眉,原来她是觉得无聊了啊。
他放下心来,随手抛出一锭碎银,丢在那小太监的怀里,不去理那小太监又惊又喜地道谢声,足不停步地回了太子府。
为了担心她的安危,他连父皇特赐为自己准备的御膳也没吃,不知道她回府之后,会为自己准备什么样的好东西吃呢?
眼看着距离府邸越来越近,小七脸上出现一丝期待的微笑。
不知道她会不会做自己最喜欢吃的蟹粉狮子头,还有她自制的水晶虾饺,那透明的薄皮,鲜美的汤汁,轻轻一咬,鲜香满口……
小七忍不住馋涎欲滴,加快了脚步。
哪知他还没来到厢房门外,远远地就听到了若水的声音:“来!小桃,你尝尝这个,这可是小姐我亲手做的,好不好吃?好吃吧!知道这个叫什么不?这叫水煮肉片,又香又辣,包你吃上一口就忘不掉!喂,青影,你为什么干坐着不吃饭?是不是嫌我做的菜不好吃?瞧你这么瘦,像个竹竿一样,你家主子是不是平时都不给你吃饱饭?哎,真可怜,以后你就和小桃一样,跟我一起吃,包你三个月之后,吃得肥肥白白……”
青影的脸部肌肉抽搐了几下,盯着若水挟在他碗里的冒着红油的大肥肉片,不知道是该吃呢,还是不吃呢。
也不知道今天太子妃遇到了什么事,从宫里回来心情就特别的好,不但亲自下厨做了几道稀奇古怪,他从未见过的菜,还非逼着他和小桃一起试吃她的手艺。
对于太子妃做菜的手艺,青影可是记忆犹新,犹有余悸。
记得选婿大会的时候,太子妃当时还是柳家大小姐,她亲手做的四样菜肴,那个颜色叫一个漂亮,红白黄绿,让人赏心悦目。
但是那菜的味道,青影虽然并未吃过,但他亲眼看到过几位试吃的公子们那难看的表情,简直……简直惨不忍睹。
当自家主子吃到她做的菜时,居然还能面不改色,就冲这一点,青影就对小七佩服得五体投地。
他简直不敢想像,要是有一天小桃也做出像她家小姐那样的菜来给自己吃,自己是吃……还是不吃!
可现在这个问题他不需要想了,太子妃已经把她亲手做的菜,亲自挟给了他。
他是不吃也得吃!
青影瞪着碗里的那片红油肉片,就像瞪着一个十恶不赦的仇人,一脸的苦大仇深。
他的余光看到若水正一脸期待地看着自己,视死如归地提起筷子,挟起那块肉片,往嘴巴里一扔。
他准备嚼也不嚼,就这么吞下肚去。
哪知道肉片一入嘴,一股鲜美之极的味道登时在舌尖绽了开来。
很辣,很麻,很鲜,很热,也很香……
他不由自主地嚼了几下,越嚼越是美味。
肉很嫩。
他还从来没吃过这么嫩的牛肉。
太好吃了!
一块肉片落肚,青影忍不住舔了舔嘴唇,也不待若水再说第二句话,提起筷子主动去挟了一块肉片,再次丢进了嘴巴里。
看到青影吃得津津有味,小桃终于大起胆子,挟起若水放在自己碗里的一块黄澄澄的东西,送进了嘴里。
“这个叫香橙蜜汁炸酥奶,喜欢吗?”若水眉眼弯弯,笑看小桃。
“唔,喜欢。”小桃满嘴都是酥奶,呜呜地话都说不清,连连点头。
“再尝一块这个,这个也好吃……”
若水不停地把自己在现代吃过的,终于试做成功的菜品,一一挟给小桃和青影,看到二人吃得不亦乐乎,心里油然升起了满足感。
看来她的手艺还不坏。
经过好多次偷着练习,做出来的菜已经有了七成八的火候和味道。
下次,就可以做给小七尝一尝了。
不知道他看到这些菜肴的时候,会不会觉得又惊又喜呢?
若水托着下巴,悠然瑕思。
很快,又惊又喜的人就变成了她。
“主子……”
青影毕竟是影卫。
虽然小七并没有发出半点声息,但他本能的察觉到不对。
有杀气!
他猛一抬头,正好看见站在门口,脸色不善的小七,心中一颤,马上站起来。
若水也感觉到身后突然多了一股冷冽的气息,听了青影的叫声,满脸惊喜地回过头来,叫道:“小七,你回来啦?”
小七冷着脸迈进房里。
他对着桌上的菜肴打量了几眼,又嗅了嗅空气中飘着的香气。
“味道不错啊。”他转头看向若水:“全是你的手艺?”
“是啊。”若水像是并未发觉小七的异样,笑眯眯地道:“这些都是一些寻常菜肴,咱们府里的厨子做不出来,我以前曾经吃过,就试着做一做,味道还不错,下次我再做给你吃。”
小七闻言,扬了扬眉。
下次?
为什么这次就吃不得?
他一撩袍角,坐了下来,提起了若水方才用过的筷子,道:“何必要等到下次?我正好还没用膳,就尝尝你的手艺。”
说完,伸筷子对着那道飘着红红油汤的水煮肉片挟了过去。
青影登时一闭眼,不敢直视。
小桃也一低头。
若水则吸了口凉气。
他们三个都知道,小七不吃辣!
可他偏偏第一筷子挟的就是这道辣中之辣的水煮肉片。
这是什么意思?
青影马上意识到:主子生气了!事情很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