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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四
却说武传玉按住心中的酸气与怒气,走向那掌柜的,小声问道:“老板,附近可有医师,我想去寻上一寻,最好是长于治妇科病症的。”
那掌柜的盯住武传玉看了一看,道:“往北走上五里地,有个小镇的,那有家济安堂,少侠可以去看一看。”武传玉转身便走,想了想,又转回来,低声道:“老板,我说的是长于妇科的医生。”
那老板笑道:“我自是知道,少侠体格健壮,不像有病的人,生病的只有公子救的那位了。”
原来水明苫怀了身孕,却跟着李文宏在流民中混了数天,早已受了风寒,正卧床不起,武传玉昨夜为水明苫输了些内力,今晨又不得不去寻医生。
此时正是清晨,雾气还没有散去,太阳也还没有升起来,
此时镖队还没有出发,只见趟子手们都在忙碌的整理东西,想必是马上便要出发了。以武传玉的轻功,当是来得及赶上镖队。
武传玉亦不同那老板分说,走出了门,几个小二眼色带着戏谑的笑意,武传玉却是脸色铁青,走到门口,正眼见程立挺在寒风中站桩,武传玉走到程立挺面前,将昨夜之事说了。
程立挺听道武传玉将水明苫接来,道:“你自去,我替你将这水姑娘看护一阵子,如果到时她实在走不了,我自然向史天德说明,让你落后几日。”武传玉谢过了,也不顾路上的流民趟子手们的眼光,施展轻功,拨地两丈,向北而去,自然是去寻那医师去了。
一众趟子手大惊,都纷纷叫好,称赞武传玉轻功高强。
当武传玉拖着医生回来之时,镖队已然出发了,只有程立挺守在一边,见到武传玉,看到武传玉将那大夫送入房中,程立挺拍着武传玉的肩道:“你自已好好打理这件事吧,我不想看到这水明苫。”说完掉头便走。
武传玉心知程立挺心中其实挺看不起水明苫一类人,程立挺出身贫苦,自然见不得这水明苫一幅大小姐的脾气,看到武传玉为了这个女人数次违反师命,心中其实对她极为反感。
武传玉此时也管不了这些,进得门,那大夫正为水明苫开药,武传玉一看同,似是一剂四物汤,还有若干保胎之药。那大夫将药开完之后,拉住武传玉,又是责怪武传玉不尽职,又是教导武传玉要怎么照料一类,武传玉不好意思和老大夫打嘴仗,只得低头应声,末了还得送老大夫回去,只是他可以飞,这大夫却不可以,是以极慢了,眼看便要错过体镖队,不过想有程立挺照应,想也不妨事。
武传玉再次回来时,已然过了半天,他已将药物抓好了,此时水明苫卧在床边,有气无力,再也不是当初的样子,武传玉自已摸了个小火炉,将药物炖上,不多时,小小的客房中,散出了一股药香,正是武传玉卖力的扇火的缘故。
水明苫低声道:“传玉,其实你真的很傻,你若是放手,可以找不比我差的姑娘。”
武传玉此时却顾不上这些,道:“我且将这药搞好再说,等到你好了,我将你送到李文宏那里,到时你就没有事了,我也走得安安心心。”
水明苫再不言语,只将被子捂得紧些,武传玉将药熬好,闻了闻,将药送上去,道:“我看不苦,趁是热的,快快喝下去,那个老大夫说得有理,你现在可是两个人了。”
看到水明苫不肯喝,武传玉将药往自己嘴里喝了一口,那药入口,只是有一股涩味,倒不是十分的苦,武传玉笑道:“看,不苦罢,我都喝了,你若是不喝,就是嫌我将药喝脏了。”
水明苫从被中探出手,将药碗接过,张开小口,一口口喝了起来,武传玉笑道:“你若是此时还讲什么不露齿,那这药可不好喝了。”水明苫好不容易将药全吞下去,武传玉哄道:“这才算乖。”
等水明苫喝完之后,武传玉又替水明苫拿了拿脉,看到她没有事,自已熄了炉火,拿了几个热水袋,塞入了水明苫被子里,然后看着水明苫睡着了后,气哼哼地出去了,他便住在水明苫的一边房中,夜里自然是打坐练功不提。
过得三天,水明苫已然可以起身走路了,武传玉又去寻了许多厚实的棉衣,穿在水明苫的身上,这几日,都是武传玉在照拂着,等到水明苫稍好了,便扶着她,向孟州方向去
此时想必李文宏已然到任,那一夜,武传玉看得清清楚楚,李文宏将水明苫扔了,却没有扔下自己的印信,官袍,这时,李文宏想必已然到任。
水明苫的身体仍然不好,武传玉不敢放马狂奔,便将水明苫放到马上,自己牵着马,两人一同向北而去,路上即便有流民想打两人的主意,看到武传玉身佩利剑,也不敢来招惹。
两人一直走了三天,问了路人,知道了方向,便知道距离孟州不远了,第四日,便可以看见城墙了,想必再过得半日,两人便可以进城了。
一边走,武传玉道:“你想好到时候见了李文宏,要说些什么么?”
这时路边寒风流过,且有不少绿草露出头,正是春来之时,水明苫低声道:“什么也不用说,我嫁与他,是因为家中决定之事,爹爹与那李文宏的父亲是同一年的进士同年,与吴柄章大人同榜,不管他想不想要我,也必须要我,不管我想不想嫁他,我也必须嫁他。”
武传玉见她说到这件事情,脸上表情不高兴,打个哈哈,有心逗她开心,便捡了自己走江湖的事情,其中有趣的,说与水明苫来听。
看到水明苫脸色变得好些,武传玉也开心不少,这时两人距孟州已不到一天的路了,路上有不少流民,也有不少响马,没有可以打尖的地方,武传玉便道:“今夜我们便进了城,打听了消息之后,我便将你送上门,我尽量不和他打照面。”
水明苫不语,武传玉道:“你且放心,我不说是我救了你。想必他也不知道。”
两人一路进了城,此时开始出现一些兵士,不是本地的府兵,为了平定流民,此时山江的朝庭兵马,都是从河北一带调来,这些兵不是本地人,杀流民才好下手。
兵过如篦,此言不虚,武传玉看到眼前数名兵士,将数个流民推到一堆,数个军汉上前,在那些流民身上刮财,不过流民都是身无分文之人,如何能有财物,那带头一伙长看转头一看,正见着武传玉拉着水明苫。水明苫乘于马上,虽然穿了厚的棉衣,可是绝色之姿仍然挡不住,那带关的兵丁大声道:“站住,你们两人,都站出了。”
数名兵士,有的执长枪,有的拿刀,向两人过来。
水明苫将头上的帽子一掀,仿佛是一朵金莲,开于五恶浊世,几个兵丁都停住了脚。纷纷持着刀剑,一兵士有方语叹道:“我的爹哦,还有那么好看的女人啊,我要这个女人。”
那带头的伙长刚才心里还找算找个乐子,这时水明苫开口了,声音柔顺,道:“几位军哥,可烦你们通告一下,便说知府夫人来了,要知府大人来接。”
几个兵士将信将疑,那伙长心中骂了声,心道:“难怪,这样的花儿,定然不是凡主。”说话间,已有兵士进了城去了。
武传玉想走,却不料一只冰冷的手抓住了自己,正是水明苫的手。
手在抖。
这些天,武传玉没有见到水明苫主动抓过自己的手,今天是第一次,两人说些话,却从来没有拉过手。看着远处开来的人流,水明苫动也不动,武传玉暗自将剑握住,却不动手,且要看一看李文宏来了以后如何说。
嵩山之上,野风吹过,山野之间,只有一棚,远处的山间,隐隐可以看见一坐大寺,正是少林寺,可是这个和尚,却不住在寺中,只是一人在山野之间搭一棚,一人住下,这小棚之中,只有一小火炉,一张可坐可卧之床,棚角还有一小桶面,半桶清水。
风从棚中吹入,将那老僧的眉毛吹了起来,那老僧的眉毛已然白了,风吹起他的白眉,更显得苍老。
这后山之地,甚少有人来到,最是清净。
那老僧对门口一中年和尚道:“你且回去罢,且告知方丈,便说老僧在此间,不想到寺中,若是有人找我,便推说老僧不在。”
那中年和尚开口道:“师叔祖,你何苦待在这苦寒之处,你年纪已然大了,待在此间,无人照料……”
那老和尚道:“你且回去罢,老僧还没有那个福报,可以要人照料,老僧要死之时,会告知方丈。”
那中年和尚还想开口,不想那老僧开口道:“还不归去。”这一声,大声无音,只震得那和尚吓了一跳,顺着原路,向山下去了。
这和尚正是少林寺有名的大和尚,正见和尚,他是最老的一辈,如今的少林方丈也是他师侄。少林中正见正明,是武林中泰斗人物,与巴山派向断石,还有武当几位道长一样,是不出世的人了。
等到那中年和尚下山去了,正见和尚对着棚外道:“外面的是巴山派的剑侠罢,为何跟在我那师侄身后。还请现身一见。”
一道人影出现了棚前,那人穿着紫衣,面色红润,脚步落在地上,却是无声一般,风竟然绕着他吹,正是把武功练到疯狂的人,这人,正是巴山剑派掌门胡一达。
正见和尚喜道:“向道长后继有人,不知侠士如何称呼,看侠士的功夫,是巴山派李群山否?”
来人道:“在下胡一达,早知从正门不能见到正明大师,是以冒昧上山,打扰大师清修了。”胡一达一说话,本来拼命往这棚子里灌的冷风都吓得挤了出去,他的大安般意经练到了极致了,以致气场那是极强的。
正见和尚叹道:”老僧听正明师弟说起过你,说巴山派的胡一达真人,是天下间一等一的高手,且胸怀大志,以老僧之见,胡掌门的武功,近于武功的极限了。”
胡一达笑道:“大师何必说笑,武功再强,也不过是别人手中的刀,吾此次前来,是与大师商议一件大事,此事与武林安危大有干系,后辈无力,只得与正见大师共同商议。”
正见和尚笑道:“真人要想与方丈商讨事宜,便自去罢,贫僧只是一山僧,怕帮不得什么忙的,也代表不了少林派。”
李观涛道:“大师何必急,大师可知,嵩山之下,饿殍遍野,人竟相食,大师身为佛门大德,如何能不尽一份心力。”
正见和尚宣了声佛号,道:“贫僧便每日只食一个馒头,省下的,都吩咐弟子布施与山下流民。”
胡一达笑道:“大师自然是高义,想必大师少吃一点,山下的流民便可多食一点,可是如此,却不是治本之法,大师可知,前日我朝庭派送往河北、山东布政使的十万担粮食,在运往灾区时,被人一把火全烧了,送粮的军士全都死于非命。”
正见和尚一听,眉头一皱,便又宣了一声佛号,低头不语。
胡一达道:“大师不用怀疑,正是魔教所为,自从魔教长老王开平死后,魔教派出了色公子接替王开平,正在山东、河南、河北一带兴风作浪,这色公子至少害死了十多个官员,魔教亦向山东派出了十多位长老,只怕前不久刚刚平定的流民之乱,又要烽烟再起了。”
看到正见和尚不语,胡一达一抖衣袍,竟然朝正见和尚跪了下来,口中郎郎道:“某不才,愿荡平这一干妖人,还请少林派出手相助。”胡一达身边一派掌门人物,向正见和尚行如此大礼,当真是折节了。
正见和尚身形一动,已然扶住了胡一达,开口道:“胡真人不用担心,吾这便向门下弟子传信,要门下弟子配合胡真人,尽早荡平白莲教一干人物,还这北方大地一个太平。”
正见和尚若是说了这个话,胡一达自然是达到了目地,当下大喜道:“如此,胡某便下山而去,胡某还要联络铁拳会、五台山、五虎断门刀等门派,这便下山了。”
正见和尚道:“少林在北方的十多万僧俗弟子,都会相助胡真人。”胡一达之所以要求助于少林,实在因为北方最大的门派,便是少林派,少林派一声令下,整个北方的武林,莫敢不从,胡一达想扫平北方的白莲教,不可能离开少林派的帮助,这也是为什么胡一达一定要上少林来救助的原因。
且说胡一达便朝告别正见和尚,施展轻功,下得山来,过了几里地,前面几人迎来,正是与胡一达同一辈的薜穿石、易辉、以及几个弟子,胡一达带着这几人,一同到了了嵩山之下,胡一达求见正见和尚,便将他们留在山下。
胡一达道:“色公子一伙人有什么动静没有?”
易辉道:“前几天魔教长老王应嘉带人劫完了粮草后,正往山而去,想必是与色公子他们汇合去了。”
薜穿石大叫道:“师兄,我们等什么,那王应嘉也没几两重,我们一涌而上,干死他们便是了,不用向什么少林派求援,何必低人一等。”
胡一达不语,他心中自有打算,前几日王应嘉等人从胡一达鼻子下溜过去,胡一达也装作没有看到,他其实另有打算,只是不与薜穿石说明而已。
胡一达道:“这便往山东而去,我们立时启程。”一行人上马而去。
武传玉与水明苫看着来的一行人,当前一老仆役,似是官府的幕僚,穿着圆领之灰裳,后面来的是一队府兵,几个婆子,抬了一顶轿子,这一行人中,却没有李文宏。
那人到了水明苫前面,打个揖,道:“夫人,知府大人今天接待上官去了,接不得夫人,命卑职带夫人去见衙尊。”
武传玉冷眼观之,那灰裳的老头,其实对于水明苫也不是甚恭谨,只是做个样子,后面几个兵士仆役,也都是一脸茫然,一看便知是新招的人,脸上还有菜色。
水明苫平息了心中一口气道:“大人到府几日了,这几日可曾安好。”
那幕僚道:“李大人五日前便到了,这几日都忙于救济之事,不得空来接夫人。”
武传玉心道:“五日前,那么说李文宏在扔下明苫三日后便到了府城了,却不派人来接,如今听到明苫来了,连接都不接。”
水明苫却道:“有劳这位大人,带我去府中罢,我累了。”
那幕僚只当水明苫身边跟的是水明苫的家人,也不在意,李文宏如何会将自己扔下妻子的事情说出来,听到下人说水明苫来了,本是想来接的,但转念头一想,若是从此短了气势,如何拿得住水明苫,只有硬在水明苫面前充硬,方可在以后处理两家关系上占了主导地位,水明苫虽然漂亮,但对于李文宏来说,却不是什么离不开的东西。
一行人往城中行去,路上只有开的小野花,小野菊,就连进了城中,路边都已长了草,开了野花,更显得街上行人稀少,极少有店铺开张,一行人在城中行去,只觉得更加清冷,正是王开平所主导的流民大乱之后的惨像,王开平之众势力最强之时,曾聚起十多万流民,占了十府八县,半个山东都占了,声势大振,王开平得势后,心中野心生长,自号大明王,封了一大堆的官职,追封自己的三代,并且有意摆脱魔教,不想后来事败,魔教便又派出了新的人手来接替王开平。
武传玉看了一眼水明苫,水明苫虽然只是穿了一身布衣,却遮不住那清丽之色,回想两人,从天山之上,水明苫在夜色中独立,在衡山之上,水明苫笑对群丑,只怕以后再也不合适见她了,武传玉还想再看他一眼,但水明苫此时已然下了马,武传玉只能看到她在骄中的身影。
走到一处路口之处,这里坑坑洼洼,极不好走,正好有一群流民上来,围住轿子,向众人伸出手,大声叫道:“行行好罢,给口救命的粮罢……”这府城中饥民尚多,城中虽然每日发两碗稀粥,但自然是填不满肚皮,这些流民见了这官骄,也顾不得许多,上来讨饭,这时自然不用武传玉再去出手,跟在那幕僚身后十多个兵丁早已挥起枪杆,赶人了。
等到流民散去,那幕僚叫道:“夫人,您那位护卫爷怎的不见了踪影。刚才还看见的。”武传玉自然是趁机走人了,他当然不想见着李文宏,若真是见了李文宏,他说些什么?
轿子只是传来淡淡的声音:“不用管他,你且走便是。”
那幕僚低头应声了,按下心中的疑惑,向前而去了。
武传玉牵着马,心情消沉,此时无心于其他之事,在街上行走。不时和一群又一群流民相遇,这些流民都面有菜色,全身发肿,发黄,张眼无力的看着武传玉从路中间走过,看样子是许多天没有吃东西了,大多都躺在路边不动弹,有的已然饿死了。
这府城之中,极是清冷,流寇曾以此为据点,长时间与官兵相争,流民进城时大抢了一通,后来官兵攻破时又抢了一通,是以极为残破,路上只有乞丐,半天也没有找到一处可以吃饭的地方。
走了半天,想道:“我终归是要离开她的,李文宏扔下她,想必是心中有愧疚,以后想必会好好对她,我一个穷小子,难道让她以后跟我去走江湖么?我与她终归是两个世界的人,走不到一起,李群山大师伯曾言,情到伤时方可舍,纵然舍不得她,也只得离开。”
走了半天,却没有什么可吃的,路上的街道,门户都是紧闭,偶尔还有一户两户人家,房子还燃着火,武传玉一摸马鞍,心道糟糕,原来上面的干粮馒头都吃完了,要去与程立挺史天德汇合,只怕粮食不够。
只是也没有地方可以买粮,武传玉四下一看,除去流民就是流民,一个妇人,正将手中的一碗汤往一孩童口中灌,武传玉走过去一看,那火汤水真是清得可以照见自己的影子了,这样的粮食,怎么能喂饱人呢?
武传玉走到一流民前,大声道:“老哥,跟你打听个事情,如今这府城中,那里的酒楼还开着。“
那老汉嗫嗫道:“当然,当然是城南的知味斋了,那里,是各位大人去的地方,我们这些人一近,就要被打开的。”
武传玉笑道:“老人家别动,等会我给你带一只烧鸡回来。”说完,便打马而上,朝城南而去了。
府城的南面,一坐酒楼在一堆破房子面前份外惹眼,这楼有五层高,连着后面一大堆房子,是一间大的酒楼,在楼前,还有上百兵丁站着,其中还有两队骑兵,来回巡视,正是接替了李怀奉新来的大官。
楼中传出一阵阵欢声笑语,隐隐可闻,似是还有彩带招摇,显然,其中还有女子。
这楼也是防得严,不过对于武传玉这等高手来说,不是什么问题了,武传玉看到机会,两个骑兵骑马过时,趁着没有人的一段时间的,武传玉提身而上,纵身进了酒楼。
李文宏此时身着一身青衣官袍,面色正红,两人下面还坐着一群小官儿,都是面作谄媚之色,正面门的首坐上,坐了一绯衣官员,武传玉识得服色,这身上面有仙鹤的,正是朝庭的三品官员,算得上是一方大吏了,众人面前诸多美食,朝门一方,还有许多身形妙曼的歌妓作出种种舞姿,端得是美妙无比。一众人吃吃喝喝,神情甚是自得,也没有人看伏在楼上的武传玉。
武传玉也不去管李文宏要做些什么,如今山东之地,就算是世家大族,也是家无多粮,武传玉身上有银子,也买不到粮食,以至于来妙手空空。
一队舞妓舞完,又换了另一队,这两队舞妓,个个身形妙曼,如花似玉,单个也许不算什么,但是十个一般的美丽女子加起来,也超过了一个最漂亮的,眼下这堂中,便是大群大群的美丽女子,武传玉看了心道:“难怪不得李文宏对明苫不甚珍惜,原来他有这么多美丽女子。”李文宏世家大族之出身,从小看多了美人,自然不会作一般江湖人物那般大惊小怪。席间众官们推杯换盏,极是尽兴。
武传玉看到那一队厨子上来,数十道佳肴流水一般送上,席间本还有诸多没有吃的菜,都让厨子们撤了下去,那绯衣老大人兴高彩烈,众官儿身后的女侍们将酒壶端上,不时为那老大人斟酒,众官儿身后的女侍,个个都是美丽女子,如花年纪,武传玉心中暗骂一声:“浪费。”
官儿们呤诗作对,说的话武传玉亦不甚明白,便想着去寻些肉食作干粮方好。
两队舞妓交错间,又看到厨子们将酒水撤了下来,武传玉看到堂中人多,施展轻身功夫,跟着那一队厨子,到了这酒楼的后面,前院护卫之士较多,而这后面,护卫少,倒是有一些家丁仆役。武传玉跟着一众人,到了厨房中,这里烟火灾之声齐备,数十名厨子进进出出,帮工仆役,来来住住,若不是武传玉刚刚从城中来,还真以为是太平年景。
一墙之外,正是无数的流民,这些流民每日只有两碗稀粥,武传玉见了那粥,真是如同清水一般,武传玉心中暗道:“我答应给那老伯带上一些吃食,不好不做,看到一众人正将一只只羊往这边赶,这大周朝,也兴着学胡人做烤全羊,武传玉心道:“正好将这羊送与那为我指路老伯。”当下伏身的房顶上,看着下面人将选了最嫩的羊,杀了放血,不多时,已开始架在火灾上烤了起来,是想烤到八分了,然后再抬上席间,以让老大人开怀。
片刻之后,众厨子将羊烤好了,那羊发出一股子肉香,又抹上了香料,以便于除去味,武传玉在上面看得老大开怀,心道,我吃一半,让那老伯一半,又看了一眼房中,那里有数十个肉馒头,作出各种形貌,明显是点心,一边又有几大盘冷牛肉,武传玉心道;“这是这些了,这些官儿,不吃他的,心中不舒服。”此时心中也不再像刚才那般伤怀。想到要抢到东西,心中升起一种燥动的快乐。
众厨子将羊抬好,举了火,数人将新的菜品往前院运去,武传玉心道:“此时不下手,又等何时。”大叫一声:“爷来了。”飞身而下。众厨子只见一黑影从天而降,扑了下来,心中惊恐,大叫一声,扔下那烤羊便走,武传玉大笑声中,抓住了羊,手中抓了一手的油,极是烫手,武传玉一手抓羊,又返身向厨房中飞身进去,众厨子惊叫乱走,有人拿了勺子来击武传玉,却又如何打得中,武传玉也不顾油,将外衣一脱,将那一大团点心花卷,牛肉,都包了,一脚踢开后门,哈哈大笑道:“爷去也。”
施展轻功,向外便走。
飞到墙上,正寻思跳下去,突然听见前面有兵器相击之声,“叮当“传来,不时还有人死前的惨叫之声,武传玉停了下来,按照正常,此时前面的护卫应都来了,为何不见人来,让自己拿了这些吃食走路,原来前面有人动手,却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武传玉按不住好奇心,看到后院有一棵大树,将自己抢来的一干吃食都放到这大槐树上,折身飞向前院。
一群护卫护着那绯衣老大人往后便走,那些歌妓皆大声惊叫着,向后奔逃,有仆役大声叫道:“白莲教的妖人来啦,妖人来啦。”武传玉施展轻功,越过众人,一排排兵丁正架住一群人,当前一人,面作狂色,手中拉着一歌妓,一双手狂摸不止,
武传玉大惊道:“色公子。”
来人正是魔教中的色公子,此时他内力大进,色公子和谭正坤皆是魔教中年青一代的领军人物,只是谭正坤在两湖作乱,这次派往山东的,正是色公子。
一大群白衣教众,正与兵丁战在一起,跟在教众后面的,还有许多的流民,不过此时流民皆手执兵器,不用说,自然是魔教发下来的,魔教长时间在流民中进行发展,进行动员是极为容易的,此时他们正与众兵丁混打在一起。不时有人倒在地上,武传玉看到一流民,拼命抢过一烧鸡,正在狂啃,这正是刚才众位大人在席间的吃食了。色公子此时起身大喝了一声,道:“杀官兵,抢粮食。”
众流民皆高呼:“抢粮。”
色公子高声叫道:“后院就是数十万石粮食啊,大家一起上,将粮抢了。”这声音用内力吼出,所有人可以听以。
这府城本就破过两次,府库更是乱成一团,残破不能再用,于是将运到的粮草都放到此间,也是李文宏的主意,这许多的兵丁,也不完全只是为了保护这位神都来的大人,也是为了保护下一阶段的粮草。粮草如今在山东,真是无价之宝。
这满城的流民,皆是吃不饱的人,白莲教在此间发展教徒,真是如鱼得水,二年前,白莲教山东起事之事,起事的乱民高达十万,而且山东本地的军府府兵,也有极多是加入了白莲教的,大周朝开国已然近百年,土地兼并,豪强世家,已纷纷露出了面目,前年十多万的流民起事,攻下大小城府十多座,当真是天下震惊,朝庭所调的本地兵丁,到了济南后,打开城门,放流民入城,里应外合,将济南杀掠一空,山东世家也受了难,直到去年,朝庭下了大决心,不远千里调兵,关陇,陇右,陇南等道,调了十多万大军,又用上攻心计策,分化瓦解,终于今年年初打败了流民军,执流民军的首脑王开平,送斩于神都,才有今天的安定。
色公子一手摸女,一面冷笑,身边跟着几个五花的教徒,当前一人,正是秦匪,此时秦匪极得重用,色公子笑道:“小匪儿,亏得你有好计划,你且说下一步当如何做。方才可以在这山东之地再起事。”
秦匪笑道:“公子,此时两湖之地,谭正坤定然是完全失败,看来教中的长老们都只能再支持公子了,若是公子在山东成事,那么将来成就皇图霸业亦不是不可能之事,到时总教亦不可多言。”
色公子道:“眼下且如何?”这时色公子与谭正坤正是魔教中年青的代表一代人,各有势力,色公子与谭正坤都是想当皇帝之人,色公子在山东发展,而谭正坤到了两湖,两人各分别为讲经系和法王派系,做法也各异。
秦匪道:“公子,这些粮食,我们要烧了。“
色公子大惊,一时都顾不上玩弄手上的歌妓,大声道:“为何要烧,这些粮如同金子一般?便是卖了,也值不少?”身后几个高等教徒亦是不解,这次进攻,用了不少人力,死了不少教徒,可不就是为了粮食么?
秦匪道:“公子且想一想,若是让这些流民拿到了粮食,他们还会跟着公子起事么,只怕会一哄而散,天下之民,只能驭,不可信之。待将粮全都一把大火火烧光后,这山东之地,只怕最少三个月都没有粮可用,到时我圣教一呼百应。公子正好策动流民,向西而进,攻河南,正是我圣教大计。这一次,这里不但是流民发粮之地,也是山东一众大小官儿所在,等会儿将这里大小官儿都杀死,保管山东大乱,我们正好趁势而起。”
色公子嗯了两声,道:“只是山东本还有两万左威卫及一万驻军,陇右五千骑兵,这些兵不死,如何能造得反,这些流民,只怕不是驻军的对手。”
秦匪笑道:“公子,山人自有妙计,那右威卫与陇右骑兵,只怕在山东待不下去了,决胜于野,不若决胜于朝堂。”
色公子不解道:“计将安出?”他自然是不知道事情是怎么一回事?
秦匪笑道:”朝中的党争又开始了,这下子,我们不用出力,朝堂之上自然有人替我们圣教干活。“
色公子道:”你是说武明训要倒吴之事么?这件事情与山东之事有何干系?“
秦匪笑道:”李怀奉与那吴柄章关系极深的,山东之事,李怀奉与吴柄章主战,对两湖之事,李怀奉与吴柄章主抚,都是一边招抚一边分化,眼下两湖之事,抚得太慢了,但是李忠嗣一去,战令一达,立时见效,这已然让咱们刚愎自用的皇帝不高兴,对于山东之地,吴李两人主战,公子也看到了,将咱们圣教的长老都斩杀了,可以说得上是吴李两人主战,才取得现在的结果,若是这本以平静之地,突然波澜再起,咱们那位刚愎自用的皇帝,还会用人不疑么?“
色公了听了半天,也没有听明白,他也想不明白其中的关系,便道:”反正对咱们有好处便成,先将眼下之事做好。“他也不敢全相这秦匪的话。
秦匪道:”还请公子下令,不要杀那李文宏?”
色公子不解道:“为何?我还想抢了那水明苫,做一做我的夫人,为何不能杀他?”
秦匪道:“李文宏是李怀奉的嫡子,公子想一想,今天若是这一众官儿们都死在这里,只有李怀奉大人的公子独自得以逃生,咱们的皇帝会怎么想?”
色公子一拍脑袋道:“如此便是,我这便向使者们下令?”
秦匪正色道:“公子,不至于如此,等会儿流民抢粮时,公子宜带人放火,将这数千流民一并烧死,并且广告天下,说是李文宏这位大人做下的好事,那时,一刚让李家大人不好过,二让这些听从官府号召,敢回到府城中的流民看一看,听从官府是个什么下场,让他们死心塌地跟着我们圣教干才好。”
色公子大笑道:“还是你明白,不过若是起事后我们没有军粮怎么办?这些粮没有了,如何能组织成军?”
秦匪笑道:“没有吃的,不会吃人么?”
色公子笑道:“几十万流民吃人,一想便有趣,我这便下令。”唤过身边几们使者,耳语一番。几人纷纷转头去了。
这时战斗已然近白热化,军士与白莲教教徒们斗在一起,院门口,墙角边,绿柳旁,到处都是尸体,没有粮吃的众流民,此时成了最为猛烈的野兽,常见几个流民,一人当先,冲上去将军士拦腰住,后面的人则趁机上前,有人手执石头,有的人手执木棒,只见门边一府卫军士,连杀了数个流民,终于刀断了,被众流民一涌而上,踩死于地。此时战事正惨烈。
那假山池塘,都染上了血水,不时有人惨叫倒地,只是众军士拼死保护众官儿,眼看一众官儿就要从后门便走。
那带头的一护卫将军,大呼声中,砍倒了两个白莲教的教徒,这些教徒武功高强,混在流民中,一出手便要人命,这将军看服色是一个游击将军样的角色,甚是不好对付。
色公子站了起来,冷眼看眼这位正在挡住自已手下人的军官,此时已没剩多少府军军士了,地上横七竖八,都是死去的流民与府军军士的尸体,那个军官身中了几刀,身上血流成片,但却没有说话,只是用冷眼盯着眼前的一众流民。
这军官脚下是一层死尸,既有流民,也有教徒,这时他身受了重伤,却不倒地。
色公子怒道:“只有我杀人,不许有人杀我,只有我放火,不许你点灯,今天竞然有人敢杀害了我们圣教的使者,我要杀你一万次。”
说完长身而起,一脚往地上一跺,一座假山让色公子一脚跺了起来,发出震天响声,那如同一座小房子一般的假山让色公子单手撑住,色公子以手撑住这如同小房子的假山,一纵身,飞上了高处,那楼都受不了这般的重量,发出吱吱之声。
色公子以手撑山,狂笑道:“顺我者,便昌之,逆我者,便要亡,不但你要亡,你全家都要亡。”施展功夫,飞身上天,手上托着那假山,猛烈向那军官压下去。
只听得“轰”的一声,血肉如同汁液一般飞将起来,那军官,连同脚下的一众尸体,都让色公子一压压到了地底下,此时只怕都变作了肉浆。
色公子自从得了李群山的一身内力,武功之进步,天下少有,虽然他是五漏之身,李群山一身内力,只能在他的身上留下三成,可是这三成,已然可以威天霸地了,江湖上已少有敌手,除去少有的几个人出手,再也无人能拿他怎么办?色公子志得意满,脚踏于假山之上,高声道:“天上我要尊,天下我要尊,就是天中间,也要以我为尊,不以我为尊,这世界还有什么意思。”
秦匪高声道:“明王现,极乐至,这是真命天子,大家快快跪拜。”这时色公子的形象,倒真有那么一点儿架势。秦匪也正是要趁此机会竖立色公子的形象。
一些流民一见,当即跪下了,连连磕头,就连正在朝着后面狂奔的一众官儿都不顾了。
色公子一指正在逃路的官儿们道:”吃了他们,吃了他们,吃了这些不让我们活的官儿。你们听到了么?“
众流民见以色公子以手撑山,以为神人,眼下神人说话,众流民万万不敢不听的,无数流民涌去,这白莲教,本身就带有许多宗教的色彩,众流民正是将色公子当作神来拜。
色公子志得意满,看着人流在自己的指引之下,向前方涌去,当真是陶醉不已。
只突然听到秦匪叫道:“公子小心后面。”
一道黑影如同一支箭一般,飞向色公子屁股后面,来人猛然一脚狠狠踹在色公子屁股上,听到得色公子猛然:“哎哟”一声惨叫,向前扑飞,一下子跌进院落边的水缸中,头插进水里,只有屁股露在外面,后面的双脚犹自乱动不已。
武传玉站在假山上,手中拿着一羊腿,一支脚高扬在头顶上,咬一口羊肉,冷哼一声,道:“我就是看你不爽,叫你乱叫,不打你一顿,我心里不舒服。”
武传玉本不想再救李文宏,他与李文宏之间,实在不好见面。只是看到色公子的样式,心中莫名很愤怒,当即一脚过去,其实武传玉的武功,比起现在的色公子,还是多有不如的,只是色公子一时不觉,才让武传玉得手。武传玉看了假山底下的众多流民,以羊腿指屁股还在乱动的色公子,运起内力道:“你们看一看,你们的这个明王是个什么玩意?”
已然有人发出了哄笑,这时色公子好不容易出那缸中挣出来,头上还有许多水澡,脸上狼狈不堪,色公子惊声道:“你们还不上,快快将这小子砍成肉片儿,好泄我心头之恨。”
一众教徒便向武传玉围过去,反应过来的流民们也再度冲向了正在逃命的官儿们,一时间,武传玉猛将羊腿几口,感到自己吃饱了,便将羊腿往流民中一扔,高声叫道:”吃肉啦,这是羊肉,不是人肉。“然后纵身回到那大树上,将一大包牛肉包子卷好了,大声道:”吾去也。“
后面的那绯衣大官已然上了马,一队骑兵护着他和其他官儿向城外便走,秦匪高呼道:“莫走了那贪官啊。大家快快追啊,那官儿身上有无数金银珠宝啊。”听到此语,流民们更加勇猛。
此时不跑,更等何时,武传玉虽然武功不错,可是也不是这涌来的成千的流民的对手,当下折身便走,飞身过了一众人等,后排的几十个兵士还想挡住这些涌来的流民,只是不敌,不多时,便让流民踏死,若不是城中只有这数千流民,只怕色公子与秦匪能招来更多人,在这广大的下层民众之中,崇信明尊的流民不知有多少,就是本地的府兵家庭,也多数入了白莲教,家中供上一尊明尊相,每天香火供奉。以至于山东之兵,尽是外地调来。
人群混乱不已,此时有流民将后面的仓库打开了,露出一包包粮食,无数流民扑将过去,只怕踩死的人不计其数,武传玉躲过数十人,让过大队人流,这时色公子与秦匪已在人群中看不见武传玉了,耳中尽是抢粮的呼号之声,眼中所见尽是涌动的人头,如何能够分别。
武传玉喘了口粗气,看到外面两条街道之处,有些官儿们正骑上马,那绯衣大官还想坐上轿子,不想李文宏一把拉住,将那绯衣大官往马上拉,几个军官焦急不已,却也赞同李文宏的做法,若是坐骄,只怕走不了多远便让民人追上,只能骑马而行,争取快快逃入军营。方可以保全。
武传玉自已的马本是拴在街角处,不想此时早已不见了踪影,武传玉眼睛转动,看能不能寻上一匹马,方便逃走。
此时城中狼烟四起,四处都是喧闹之声,看样子,色公子早已策动此事良久,不动则已,一动惊人,城中到处是抢杀之声,正是多点起事,异常周密,这样的计划,正是秦匪出品,不时见到有人执兵器在街上大砍大杀,又有人头包白巾,口中呼喊:“明尊降世。”带头杀人放火。这正是白莲教的中坚力量,一些香主,开山龙头等,早已在城中潜伏良久。此时正是行动之时。
一队骑了马的,身穿白袍的教徒从转角之处突然出现,口中大呼:“将贪官崔归元抓住了点天灯,崔归元在那里,不要走了崔归元……”大呼小叫之中,数十名骑了马的教徒从武传玉足下的大街向远处的官儿策马奔去,手中兵器随着马儿奔跑摇动,当真是有气势。
这时护卫那绯衣大官崔归元的已然没有几个,剩下的几个军官将兵器抽出来,大声道:“保护大人。”带着剩下的几个护卫向这边白莲教的教徒冲杀过来。”只是此时,那崔归元却还是磨磨蹭蹭,上不了马。
武传玉暗道:“好胆,正要寻上两匹好马。”他虽然武功好,但是也不能一口气不停,施展轻功跑出这府城中,看准两边兵器相接,提身而下,这时护卫官兵已然与教徒信接上了手,护卫的军官虽然是武艺不错,但是人少,不多时,便被包围了起来,数骑白莲教徒舍下这些军官,直奔向那大官崔归元。
武传玉跑下待,他武功虽然好,但是马上作战很一般,在马上和别人拼兵器,实在发挥不出来,看到街心店面,门口有一门柱,约有两丈高,武传玉飞身上去,两道剑光,将这门柱上下都削断了,然后大喝一声,起身拦起这门柱,这门柱粗有两尺,武传玉横胸才可以抱住这门柱。
武传玉将这门柱抱住,抓住一头,挥动起来,这街道本也就十步宽的样子,武传玉抱起那门柱后,那店面“哗啦啦”中倒了下来,一众白莲教徒都转过头来看他。
武传玉高声道:“好风凭借力,送你上西天。”这本是罗白支的口头禅,罗白支打架前常放到口中的话语,武传传连人带这大门柱,跳入众白莲教的人群中,横冲直撞,无一合之敌。片刻功夫,几十个教徒都躺下了。
这时前面贮粮重地,加上众官儿吃酒的酒楼,突然燃起了冲天的大火,烟尘飞将起来,连着后面的一大片民房都燃了起来,武传玉倒退了几步,无数怀中抱着米面的流民狂奔而出,口中犹自大叫:“不得了啊,贪官们放火啦,看到粮食保不住,竟然想放火烧死我们。”
正是色公子的诱导,秦匪的毒计。
这时前面的几个教徒正在与李文宏打在一起,李文宏摸出自己的短剑,趁着这几个教徒不防,杀了一个,教徒们围住那崔归元与李文宏两人,正在攻打,其他的绿衣小官们,纷纷掉头便跑,再也不顾一边的崔归元,众教徒也不去追,色公子只要他们抓住这两个大的,其他的,不用去管了。
武传玉抓了两匹马,本想一走了之,回头一想,还是忍不住,口中道:“就救一次吧。”返身跳回去,一道剑气飞过,当头的教徒首级让武传玉提在手中,后面几人大叫声中,纷纷逃了开去。
那红衣大官崔归元虽然是累得不轻,他刚吃了一肚子,这一下一跑,肚子疼得历害,倒是起身拱手道:“多谢侠士相救,不知如何称呼。”
几个没有死的护卫军士也跟了上来,只是此时人人身上带伤,当真是狼狈的紧,武传玉一手提了自已的大包,里面正是从酒楼中拿来的干粮。
武传玉也回了一礼,道:“不用客气,我也是看不过眼,我这便走了,你们自已多多保重。”将白莲教众教徒中最好的一匹马牵到手中,转身便要走。
崔归元与李文宏皆是目瞪口呆,李文宏本还有一肚子的话要说,看到这一幕,却不知道如何说起,崔归元本以为是一个上门讨富贵的江湖人,这类人崔归元门下也不少,只是没有带过来罢了,见到此景,也不知要说些什么,他还有一肚子话正准备开口。
李文宏反应过来,此时他灰头土脸,在他的地面上出了这件事,他的前程,他家里的前程,说不得都要大大打个折扣。眼下心中盘算,要么死在这城中,朝庭不会计较他失土之责,还会在他死后送上一个名号,追封一番,要么逃走,不过如此,就算在家中势力的保护下能得以逃生,只怕今生也无法在仕途上进步了,这叫他怎么甘心。这会心中翻动,等看清了来人是武传玉后,心中大惊,继而窃喜,脑袋转动起来,想着怎么利用好武传玉。
心道:“如今,便是拼死保得崔大人到连台军营,最多能让朝庭网开一面,官职一定是要丢的,如今,要保住官职,还得有打动人心之举方可,如何做才好。”
看到崔归元正欲策马离开,几个剩下的军士护在身边,李文宏心道:“如今,亦只有如此了。”当下,朝崔归元跪拜下来,狠磕头了一个头,运起自己清朗的声音道:“大人,府城流民起事,卑职难辞其咎,请大人先行,文宏当身死此城,以殉战死的将士。”
这话说出来,几个军官都大为感动,大周朝现在文官的地位越来越高,朝庭常有拖欠军饷之事,不将丘八们当人看,几人都看着崔归元,看着崔归元如何是好。
崔归元心中大骂,他老于官场,如何不知李文宏心中做的是什么打算,他是要拖自己下水,自己单独跑路了,虽然皇帝不会找自己的麻烦,但是那些言官不骂死自己,到时弃了属下独自逃生的崔归元,和誓死卫城的李文宏一比,更显自己的不堪,更何况,他虽在朝中一向标榜自己是清流和中立派,但是绝对不想得罪李怀奉一系的人。想到到时清流言官上书,自己定不好过,当下回应道:“李大人何出此言,本官与你一齐去连台大营调动军,镇压叛乱,将来之事,你是奉本官之命出城,难道你不想奉命么?”
李文宏大喜,当下就道:“如何能置大人于危难之中,卑职这便于大人同去。“说完利索上马,将自己的短剑拿出。
崔归元道:“李大人不去将自己的妻小接过来么?”
李文宏头也不回道:“回大人,卑职妻小不在城中。”
崔归元哦了一声,几人策马,向城门口奔去,几骑军士护卫在一边。
在街角的武传玉大骂,他眼见一行人直奔北门,李文宏是看也不看一眼,府衙在城南,李文宏是看都不打算再看一眼,根本记不得自己有一个妻子了。
武传玉将马牵好,向府衙奔去,此时人流乱如火,不少人有街上奔走,大声呼号,不时有执兵器的白莲教徒一脚将街上某处大门踹开,然后拉出妇女,抢出粮食,杀了男人,欢声笑语不断。也有平时温良的老百娃,此时化为厉鬼,找自己看不顺眼的人算帐。妇女的惊叫声,孩童的哭声,抢东西的教徒的狂笑声,在武传玉的耳朵边响个不停。武传玉心中只是担心水明苫,却管不得在一边杀人放火的流民与魔教教徒了,极个别的看到武传玉提剑而行的武传玉,亦知此人是个不好拿捏的人,都远远的避了开去,武传玉提剑走到街心,略略分辨了方向,向衙门而去。
武传玉心中惊道:“若是如此下去,她可怎么了得,她刚刚到了府城中,一应事情,都还没有准备好,乱民一定会杀入府中,她一个妇人,说不得吃大亏损,李文宏又不去管她。”心中惶急,但他一是不知道衙门在哪里,二是街上人又挤,更拖住了他。
此时衙门口,一众流民围在那三重进门的府衙门口,数十个流民,寻来一圆木,两边分站了数十流民,齐声道:“打开衙门啊,大家吃好啊。”后面的流民皆面露喜色,大声道:“正是如此,大家并肩上啊。”众流民身后,还有一大群妇孺孩童,立于身后,大叫助威,这些人原来都是本份良民,只是饥饿所逼,不得已亦变作了野兽。
只见那大门紧闭,无人应声,突然见那衙门口突然大开,几十个公人一哄而出,众流民有心杀官,无心应战,都想着让别人去拼命,自已拾便宜,几个当头的都退了开去,那里想到那些公人们一出门,便一哄而散了,原来这些公人刚刚经历过府城的大战,上次血流成河,都有老婆孩子,自然不想为了每月那点儿口粮而送命,危难时机,自然以保命为第一要务。
等到众流民想冲进府衙中时,那门又关上了,原来门口的仆役见机的好,连忙将门关上,不让流民进入。
此时水明苫立于堂前,冷声向那幕僚,即是在城门口接自己的那老头问道:“你说大人在城南春风楼,那么现下衙中有多少人手,有多少健妇?”
那幕僚苦声道:“夫人,快快逃命去罢,大人肯定是凶多吉少了,刚才逃回的兵士说,至少有上万流民,今日涌入了城中,这门外面,至少得有数千流民,我们肯定挡不住。”这时衙中正有不少仆妇,公人,争抢衙中财物,有的人往门口涌去,一个兵士将一个丫鬟按到了地上,正在猛撕衣物,一时间惶惶不可终日。
周围还有几个健仆,眼中带着不好的神色,看着水明苫身上的衣饰珠宝,想必是想抢的,水明苫对于这种神色已然是非常熟悉了,水明苫走到那个正在强暴女子的公人面前,一手抓住他的脖子,提了起来,一耳光打在那公人的脸上,厉声道:“你还是不是人,你现在强暴的,就是你的姐妹”那女子趴在地上小声哭泣,那公人也让水明苫一掌打蒙了过去,一时间说不出话来,一时间满院乱奔之人皆停下下来,无人说话,水明苫道:“如今,乱民攻入城中,你们想的不是合力逃生,却是要自相残杀同,齐鲁之地,圣人之所出,怎么生出你们这的牲畜。”
一时间,许多奔逃的兵士都停下脚步,水明苫此语却是直击众人之心,山东之地,南北往来,此间之人最为自豪之事,便是圣人出此间,教化出此地,是故以文明礼仪自诩,这一席话,却是让混乱不已的人群停住了。
水明苫问那师爷:“我们还有多少人可以上阵,你等若是不愿上阵杀敌,吾一妇人愿意提剑上阵。”此时她将一长剑提了起来,这些日子,形势逼近她将剑拿起来,武传玉在她身边之时,两人无事之时,也时时将剑法详细解说。
人群一阵子混乱,不时几个公人衙役便站了出来,立时又有许多人跟了上来,人群总是有从众之性,不多时,四五十人汉子便站了出来,就连那个先前强暴女子的公人也站了了队伍之中,不是拿着铁链,便是手执棍棒。
水明苫突然从怀中取出长剑,道:“我与你们同守此间,不让乱民进入,你们若还是男人,就拿出力气来。”此言一出,便是几个女子,也欲拿起棍棒,跟上去。
“轰”的一声,大门被乱民打了开,一群流民脸上兴奋不已,终于打开了这大门,他们当即扔下破门大木,向里面涌进来,想的便是大发一比,寻粮寻钱,不料看门的公人不是一哄而散,却等在二进院子中间。
水明苫高声道:“将他们打出去。”几十个公人有的持水火棍,有的持刀,高喊一声,朝这些流民扑将过来,刚进门的乱民被打了一个措手不及,一时间不及回神,气势上大大落了下风,院中的仆妇也齐齐呐喊助威,一时间倒非常有果决之气。声声呐喊间,流民们被打得鼻青脸肿,盖因数顿没吃,实在没有力气,又加之公人们气势如鸿,这些乱民不是对手,又朝后涌挤着退了开去,不多时退到了门外,水明苫大声道:“关门。”那大门“吱”的一声,又沉重的关上了。
众乱民被打了原形,士气不振,当下便有人转头便走了,这些乱民本就不是正规军,士气振时,当然勇不可当,只是此时受了一点儿挫折,便又转头便跑了。
衙门里,众公人士气大振,都是脸上露出了喜色,外面的人一哄而散了,众人都有了活路,如何不高兴,众人看着水明苫的眼光中,都有敬佩之色。在屋顶看着众流民的师爷高声叫道:“好啦好啦,那些流民散去啦,衙门口没有多少人啦。”底下众人都发出了高兴的呼声,一些在一边战战兢兢人妇人也脸上露出了笑容,一些小孩子更是高兴的跳了起来。
水明苫也脸上笑了出来,暂时的问题是解决了。
正当此时,房顶上的师爷“哎哟”叫了一声,从房上掉了下来,跌在地上,头朝下,只听得“卟”一声,豆花都出来了,一些妇人惊叫起来。
一人狂笑声中,飞身而来,形如同雕,落在房顶上,正是色公子,他刚才将那师爷双脚抓住,往地上一柱,顿时人脑开花,色公子落在房顶上,拍手叫道:“豆腐脑,嘎吱脆。”
色公子飞身到了大门处,此时色公子得了李群山之内力,武功之强,无人可挡,色公子一手抓一门板,双手一提,两块巨大的门板就让他提了起来,色公子狂笑声中,朝人群一扔,顿时砸死数人,刚才士气还高的公人们呐喊几下,便转身逃得无影无踪了。
门处一群教徒高呼声中,皆涌了进来,色公子飞身到了水明苫面前,看到水明苫直用眼盯着自己,动也不动,心中狂喜,一个不知那里的孩童挡在色公面前,色公子脚一提,笑道:“小孩子想看活春宫么?”一脚将那孩童踢上了天,那孩子的尸体在天上分成了几块,色公子口中道:“份量很轻嘛。”笑嘻嘻中,到了水明苫面前,伸出手,一把将水明苫的剑抓住,一扭,那剑便成了麻花状。
色公子笑道:“美人,让你久等了,你的好日子来啦?。”